講真,少女雖然長的很美,但是暈的很醜。


    乍一看就像是一個法西斯標誌——“卐”。


    山神無奈地歎了口氣,正欲伸手將她拉起來,卻見地上這原本還在昏迷中的人猛然睜開了眼睛,四目相對的瞬間,少女又是一聲尖叫:“啊——”


    “流氓!”


    “啪!”


    結結實實的耳光聲迴蕩在整個正殿。


    山神愣住了。


    等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做了什麽的少女也跟著愣住了。


    她吞了吞口水,手腳並用著小心翼翼地往後挪了幾步,在山神麵無表情的注視下結結巴巴地說:“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麽迴事,我就……”


    她索性閉上了眼睛,露出視死如歸的表情:“要不你打迴來吧!”


    打自然是不可能打迴來的。


    山神磨了磨後槽牙,到底是摁住了心頭的火氣:“不用。”


    “不打嗎?”


    少女將眼睛睜開一條縫,見他果真沒有要動手的意思,這才鬆了口氣,“實在是不好意思啊,我剛剛真的就是下意識的舉動,我一睜眼就看到你離我這麽近,還以為你和那些男人一樣,所以才……”


    她的聲音低了下來。


    山神沒有說話,卻是目光沉沉地打量著她。


    一身白色的小洋裝一看就價格不菲,但是上麵沾滿了灰塵,扣子都崩壞了一顆,隻餘下零碎的線頭。


    一頭烏黑的卷發原本應該是精心做過的,打了摩絲,現在也亂糟糟的一片。


    山神偏了偏頭,甚至能看見她的發絲間夾著兩根稻草,也不知是在哪兒湊合過一晚。


    少女臉上雖然刻意被抹了土,但是細看還是能發現被刻意掩飾下姣好的容貌。


    這樣的一張臉,在這樣的環境下確實更容易招來一些麻煩,所以她剛才那麽激烈的反應,倒是好像也能理解了。


    “不過,你是什麽人啊?”


    見她不說話,少女主動開口,釋放出了善意的信號,“我叫紀楠,你是原本就在這個廟裏,還是後麵才進來的?我進來的時候好像沒有看到你。”


    山神沉默了一下,用很平靜的語氣說:“我不是人。”


    紀楠:“?”


    “不是人?你開什麽玩笑。”


    她故作鎮定地笑了一聲,“你不是人還能是什麽,是鬼?是神?”


    “你剛才吃了我的供品,你打算怎麽賠我?”


    山神直奔主題,紀楠愣住了。


    她想到了方才的那道聲音。


    吞了吞口水,她目光中染上幾分荒唐:“不是吧……你不要開這種玩笑……”


    山神也不說廢話,扯了扯嘴角,居然就這樣當著她的麵直接化做了螢火蟲一樣的綠色光點,在她瞳孔收縮,即將再次化身尖叫雞的時候飛快切迴了狀態,麵無表情:“現在,信了麽?”


    紀楠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然後又戰戰兢兢地睜開。


    不對,一定是她睜開眼睛的方式不對。


    她應該是還在昏迷的狀態中沒有醒來,又或者是那些已經有些變質的食物真的給她吃出幻覺了,所以才會看到這樣離奇的畫麵……


    山神看著她的眼睛一會兒睜開一會兒合上,整個人神神叨叨,精神狀態都好像不正常的模樣,終於忍無可忍,再次重複了一遍:“所以你吃了我的食物到底該怎麽算?”


    紀大小姐的世界觀被迫在這麽短的時間內重塑,整個人還沉浸在恍惚中,偏偏山神還在耳邊催個沒完,她煩得很:“你嘰歪什麽,怎麽這麽小心眼兒啊!”


    山神:“?”


    “那些食物都不知道放了多久了,我吃的時候都有些壞了,這麽長時間都沒見你吃,怎麽偏偏我吃了你就來追著要?”


    “身為一個神,你浪費食物也就算了,更何況我吃的時候不是跟你說了麽,我日後肯定會給你補上的!你還一直嘰嘰歪歪嘰嘰歪歪,你真的是個神麽?你不會是什麽妖精假扮的吧?”


    這樣說著,她恍然大悟,“哦……我看你這模樣和上麵的山神也一點兒都不像,肯定也是來偷吃供品的賊,結果自己晚來一步,看到食物都被我吃了所以現在才會氣急敗壞,我就說,真正的山神怎麽可能會這麽小心眼兒!”


    山神:“???”


    這種時候他到底要不要強調自己是真的山神?


    似乎不管強調不強調,局勢對他來說都不是很有利。


    紀楠清了清嗓子:“好了,你什麽都不用說了!既然我們在這裏遇見,那也是一種緣分,我要在這裏住一段時間,不管你到底是真的山神還是周圍的妖精,我這期間我還是希望我們能和平相處。”


    “你要是山神最好,但是如果你是妖怪——”


    她從腰間掏出一張護身符,神態兇狠,“我這護身符可是找高僧開過光的,專克你們這樣的妖精!所以你最好安分一點,不然我肯定會對你不客氣!”


    山神啞然。


    頭一次見吃別人東西還這麽理直氣壯的。


    但是有一點紀楠倒是並沒有說錯。


    供桌上的那些食物,放著也是壞了。


    他其實對這些東西都並不是很感興趣,隻有有時候興致來了的時候偶爾嚐一下,以前也有其他乞丐或者流浪漢吃過,他也懶得管。


    隻是今天看到紀楠狼吞虎咽的模樣,覺得和她這一身穿搭很不符,有心想要逗弄一下,沒想到把人直接給嚇暈了不說,還結結實實地挨了一個耳刮子。


    實在憋屈。


    似是有一層白霧自眼前飄過。


    白霧散盡的時候,外頭的樹葉已經開始飄落。


    “秋天來了。”


    盛新月說。


    紀楠在這裏生活了一整個夏天,外麵動亂,山神廟也鮮少來人了。


    好在這裏之前生活著一個老者,他在山神廟的背後種了一小片菜地,雖然紀楠來的時候,那些菜都已經死光了,但是她找到了老者留下來的種子,並且在山神的指導下順利種出了蔬菜。


    外頭也不知道亂成了什麽樣子,離別的時候父兄千叮嚀萬囑咐,讓她到了這裏之後千萬不要亂跑,會安排人來接應。


    可是她等了一天又一天,直到樹葉都變黃了,那人還沒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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