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個問題不用昭錦帝迴答,謝昶宸心裏就知曉了答案。


    因為她甫一出現,他就感覺全身的血液沸騰起來,很想將她偷偷藏起來,藏到一個隻有他知道的地方。


    他渴望將自己所有的愛意都傾注於她,讓她的世界完全被他填滿,讓她的目光隻為他而停留。


    她昏倒之時,他心中的恐慌更是猶如天崩地裂。


    因此不消任何人言明,謝昶宸就知道,他在失憶之前,肯定很愛她。


    隻是她呢,可曾對他有意?


    這個疑問讓他既期待又忐忑。


    知子莫若父,謝元灝看到兒子的表情就知道他的想法肯定比言語更過分,他握拳輕咳一聲,不過心底卻稍稍鬆了一口氣。


    沒忘就好,看來這杯兒媳婦茶還是有機會喝的。


    “宸兒,記憶雖暫時丟失,但心不會忘記,你和小寧的確是兩情相悅,她為了解你的毒,數次不顧自身安危,此次更是獨自前往疫區,忙碌數月方才歸來……再多的不必言說,你便自行體會。”


    謝元灝說完便轉身離開,將空間留給這兩個久別重逢的苦鴛鴦。


    即使對陸遇寧了解不深,昭錦帝也知道她是個極有個性的姑娘,對人真摯,同樣的,所求的感情也極盡誠摯。


    如果宸兒真的把她盡數忘卻,還與其他女子糾纏不清,她絕對會毫不留情地抽身離開,說不準還會給宸兒好一頓刻入骨髓的教訓。


    就算不如此,等宸兒迴想起過往,也會將自己折磨得生不如死。


    幸好,終歸沒到最壞的地步……


    也罷,好事多磨。


    ……


    內殿之中,一片靜謐。


    謝昶宸凝視著陸遇寧那蒼白而略顯疲態的麵容,指節泛起蒼白,心間驟起的疼痛令他胸膺起伏。


    他輕輕握住她纖細的手指,抵在唇邊虔誠地吻啄,聲音低啞,“阿寧,對不起……”


    謝昶宸感覺腦海中空蕩的記憶是對這段感情最大的諷刺,她是他生命的全部,是他心頭珍寶,他怎麽會忘了她……


    他怎麽能忘了她!


    謝昶宸閉上眼睛,任由心間驟起的疼痛肆虐。


    “阿寧,等你醒來後,一定要好好懲罰我……”


    謝昶宸低聲呢喃著,俯身擁緊了陸遇寧,依賴地埋首在她頸間,那俊美的皮囊染上陰鬱的病態,纖長的睫毛顫動著,其間好似有晶瑩閃爍。


    “阿寧你放心,我會想起來的……”


    “就算這輩子都無法記得,我定不會比先前做得差,我們還可以製造更多美好的迴憶……”


    謝昶宸絮絮叨叨說了很多,漸漸地,話音緩緩低了下去。


    他就這樣伏在陸遇寧身側,閡眼睡了過去,如同倦鳥找到了歸處。


    ……


    陸遇寧以為自己會做夢的,但她的意識在朦朧中掙紮了許久,卻始終清醒疲倦。


    不過在臨醒來之際,她卻又做了個短暫的夢。


    那時的她應該才十歲左右。


    “師娘,您和師父是怎麽在一起的啊?”


    神醫穀的夏日總是靜謐而悠長,陸遇寧慵懶地躺在樹杈中央啃蘋果,陽光透過葉影在她的側臉撒下斑駁的陰影。


    樹下曬草藥的鄧芷柔笑了笑,“你個小頑皮今日怎麽問這些?”


    “說說唄,師父既沒錢又不俊朗,您當初是看上哪點啊?”


    “對啊娘,我也很好奇的,你說說嘛!”不知從何處竄出來的袁可猛地抱住鄧芷柔撒嬌,蹭了她滿身的蒼耳。


    “怎麽像個小野猴子。”


    鄧芷柔嗔怪著給她拿掉頭上的枯枝雜草,隨後目光投向遠方,似是陷入了迴憶。


    “就說我見到你師父的第一麵吧,那時我才八九歲,你師父已經過了弱冠之年……”


    陸遇寧和袁可都極度詫異,“啊?你們差這麽多嗎!”


    因為鄧芷柔素來的打扮偏樸素成熟,二人都以為隻差個七八歲,沒曾想竟是十好幾歲的差距。


    袁可咬著手指,“這莫不就是話本中的老夫少妻……”


    “好好聽故事,別插嘴。”


    “噢……”


    “雖然你師父早已成年,卻窮得很,寒冬臘月在我家門口瑟瑟發抖,我當時看他可憐,就舍了幾碗熱粥,讓他去尋個活計傍身,誰知道過兩天他還在原地。”


    “我很好奇,就上前問他為何還不走,他說前幾天的粥沒味,不如大魚大肉來得痛快。”


    “我當時年紀小,覺得這人實在是地痞流氓,就不欲再理會,誰知道他卻說——”


    【你父親得了病,活不過一年。】


    任誰聽到有人當麵詛咒自己父親都不會有個好臉色,鄧芷柔年紀雖小,卻很有主見,當即就想叫家將把他趕走。


    他卻又說,“你父親最近是否麵色暗黑,體力不支,腹部鼓脹猶如懷胎孕婦?”


    鄧芷柔一驚,“你如何知曉?”


    袁化隻道,“我能治。”


    鄧芷柔雖然不是很相信,但還是迴去請示了父母,將他迎了進去。


    事實證明,他果真沒有說謊,和幾個大夫一同診治,其餘都隻是搖頭,唯有他胸有成竹,一副高人模樣。


    讓人看著都信服三分。


    隻不過他的救治方法實在過於駭人聽聞——“剖腹取瘤。”


    眾人對此等方法嗤之以鼻,這剖開髒腑,人豈還能活,簡直是庸醫作為!


    鄧芷柔的父親也猶豫不決,本來喝藥修養,三年五載還有痊愈的希望,但剖腹卻有可能當場喪命,甚至活活疼死,得不償失。


    麵對眾人的質疑,袁化沒有任何不堪之感,隻道,“如若一試,應有七成把握。”


    最終,鄧父還是沒能下定決心,隻道聽天由命,不欲冒險。


    鄧父是當地有名的大善人,看到袁化的落魄模樣,取了不少銀錢給他作盤纏。


    袁化看著手中的銀兩,離去之際說了句,“半年後我再來,那時你可再行考慮。”


    鄧父謝過他的好意,好生送他出了門。


    袁化說話算話,半年之後果然再登門,不過鄧父一家卻沒有等到他的到來,隻餘下滿地的血腥狼藉。


    原來就在他來的前一天晚上,鎮子上遭了山匪,鄧家幾近覆滅,隻有被塞在米缸裏的鄧芷柔躲過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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