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霆驍,你真的很殘忍。”


    再看向他時,顧傾城一字一句控訴著。


    “我承認,是有人給我救場。可就連一個僅有一麵之緣的合作夥伴都看不下去了,願意挺身而出。”


    “那你呢?”


    她的質問,幾乎字字泣血。


    “作為我的男朋友,在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你在哪裏?你在幹什麽?”


    “這麽多年了,我哪一次需要幫助的時候,你能及時出現了?”


    “與其說有男朋友,不如說我是單身。下雨的時候,是我一個人撐傘迴家;生病的時候,是我自己去醫院。”


    “就連生日的時候,蛋糕也是我自己給自己買的,我許過很多個關於你的願望,可惜……”


    說到這裏,顧傾城嘴角勾起一笑。


    隻是那笑,看起來過於淒涼。


    營造著一種凋零的美感。


    “那些願望,一個也沒有實現。”


    苦澀的笑笑,她繼續:“我一直以為,你隻是把心思都投入工作了,所以對感情的時比較直男,所以我包容你,理解你。”


    “可是後來,沈棠迴來,我才猛然醒悟,原來我都錯了。”


    “沈棠生病,你永遠有時間陪她;沈棠受傷,你也總能出現。她需要你,不管何時,你都有時間。”


    “可我呢?”


    顧傾城狠狠揪著心口的衣服。


    她警告自己,不能哭,堅決不能流一滴眼淚。


    “在我需要你的時候,你永遠沒空。”


    “哪怕我被你公司的員工,欺負,打罵,你也一言不發,你有想過為我討迴公道嗎?”


    “慕霆驍……”顧傾城望著他,笑得悲涼:“和你在一起這麽久了,我不像你的女朋友,知道我和你像什麽嗎?”


    慕霆驍的唇,緊抿成一條直線。


    嘴角,更是死死的繃緊著。


    那臉上的表情,深沉的讓人猜不透,諱莫如深。


    “像什麽?”


    終於,他開口問了第一句話。


    “嗬……”薄涼一笑,顧傾城吐出答案:“像保姆,像一個陪了你幾年的工具人。”


    所以,在他的理解裏:她沒有情感。


    她不會生氣,不會悲傷。


    她的心,是鐵做的。


    可以任由他拿著鋼鐵刀叉,一次又一次的傷害,一次又一次的紮得麵目全非。


    但她是人啊。


    一個活生生的人。


    她也會疼,會痛,會哭,也有喜怒哀樂,她也需要被人嗬護、寵愛……


    邁步向前,慕霆驍下意識的伸出手。


    但,顧傾城輕輕一扭身子,躲開了。


    她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他的施舍。


    “傾城……”慕霆驍的心裏,像被巨石壓著,有太多的話想說。


    可到最後,他嘴唇顫抖,竟然隻能發出這兩個字的音。


    “你別喊我!”


    “我……”慕霆驍的唇,瘋狂的蠕動著,想要解釋,可顧傾城已經沒有興趣聽下去了。


    “今天的午飯,我不會陪你吃。你想讓誰陪你都行,阿貓阿狗,牛鬼神蛇,統統都行。”


    “但是我,恕不奉陪。”


    說完,顧傾城拿著包,果斷的離開店裏。


    林湘蘭瞧了一眼,抓住時機迅速跑上去,一把捏住了顧傾城的衣角。


    “傾城姐,你別生氣,霆驍哥肯定不是故意的,你們坐下來好好談一談,把誤會解開。”


    顧傾城冷冷掃了她一眼,一把扶開她。


    “行了,有些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別再假惺惺的了,惡心。”


    這一次,她頭也不迴的走了。


    包房裏,重歸安靜。


    一時間,隻剩下煮火鍋的沸騰聲。


    熱煙,繚繞在整個房間。


    慕霆驍的那張臉掩映在其中,輪廓模糊,林湘蘭悄悄看了一眼,卻完全猜不透他眼底的情緒。


    “霆驍哥,我看傾城姐確實挺生氣的,要不你追上去哄哄?”


    林湘蘭試探著問。


    慕霆驍沉默著,一隻手捏著筷子,半響沒說話。


    “霆驍哥……”林湘蘭又喊了一聲:“你和傾城姐馬上就要結婚了,你還是去哄哄吧。”


    “你放心,午飯我自己一個人也可以吃的。”


    慕霆驍沒說話。


    而是轉身,拿著外套就走了。


    看著他挺直的背影好不猶豫的往外走,林湘蘭又後悔了。


    她隻是嘴上說說而已,哪成想,他竟然真的會去追顧傾城。


    聽顧傾城剛剛說的那些話,霆驍哥應該是完全沒把她放在眼裏。


    一個連過生日都需要自己買蛋糕的女人,怎麽會受寵呢?


    她見過他最寵人時的樣子。


    大學那會兒,正值青春年少,他對沈棠,何其寵溺。


    他那麽一個養尊處優的人,對沈棠的事,卻可以親力親為。


    林湘蘭印象最深的一次,是他問沈棠怎麽不吃草莓。


    當時沈棠是怎麽說的來著?


    拉著他的衣袖,一副嬌滴滴的迴:“哎呀,草莓上麵的黑色點,我不喜歡,挑起來又太麻煩了。”


    後來,他就真的拿著牙簽。


    一個一個幫她把草莓的刺挑得幹幹淨淨。


    那時,她看到沈棠嬌俏的躺在他的懷裏,像一個受寵的公主。


    而顧傾城?


    嗬……


    她不過是塊抹布而已。


    用完了就丟。


    能貴重到哪裏去?


    林湘蘭的心,在這一刻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雖然沈棠也是她的情敵,但目前,是先讓霆驍哥和顧傾城結不成婚。


    至於沈棠,以後她有的是機會。


    畢竟奶奶那裏,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同意的。


    慕霆驍走的時候,林湘蘭追了上去。


    外麵,已經下起了小雨。


    淅淅瀝瀝的,整個地麵都潮濕的可怕,一種陰冷之氣,撲麵而來。


    “霆驍哥,下雨了,要不你吃了飯再去?”


    林湘蘭嚐試挽留。


    慕霆驍側過頭,突然看向她,非常認真的問了一句:“湘蘭,你覺得我把她當成什麽了?”


    這個問題,一時把林湘蘭問住了。


    “要說實話嗎?”猶豫了一下,她開口。


    “傾城姐說的挺對的,她確實不像你女朋友。霆驍哥,我知道你隻是退而求其次選的她,也是因為奶奶喜歡。”


    “但人生真的很漫長,如果非要和一個不喜歡的人拚湊在一起,日子是很難熬的。”


    林湘蘭說完,心裏還暗暗竊喜。


    她甚至想,她的說辭,或許能改變他的想法。


    但很明顯,她錯了。


    慕霆驍仰著頭,看著外麵越來越大,越來越密的雨珠,隻喃喃低語了一句。


    “是我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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