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耀才說著,還露出了一副“我懂得”的表情,衝著賀蘭雋挑了挑眉毛:“王爺看,我女兒除了這雙眼睛之外,是不是同郡主殿下也有一二分相似?”


    話音落,賀蘭雋不輕不重地放下了手裏的筷子。


    刹那間,絲竹管弦之聲戛然而止,四周一片安靜。


    “郭耀才?”賀蘭雋聲音淡淡,透著一股溫和。


    聞言,郭耀才笑容更加燦爛,一把將自己女兒往前推了推,道:“草民郭耀才,這是草民的女兒郭秀香。”


    “秀香別愣著,快去王爺身邊,給王爺倒酒!”


    說著,郭耀才使勁推了郭秀香一把。


    郭秀香被推得往前趔趄了幾步,局促地站在了原地,頭都不敢抬。


    郭耀才極了:“愣著幹嘛?你快去啊!王爺都點你名了!”


    “本王點的是你的名。”賀蘭雋的聲音再度響起。


    郭耀才趕忙點頭哈腰:“草民懂!草民懂!”


    說著,他急得甚至抬腳踢了郭秀香一下,咬牙低聲道:“再給我愣著,迴去老子打死你!”


    聽了這話,郭秀香那張漂亮的臉瞬間慘白,單薄窈窕的身子微微顫抖,楚楚可憐極了!


    她害怕郭耀才,也不敢往賀蘭雋跟前走去,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站在原地瑟瑟發抖。


    郭耀才見狀,恨鐵不成鋼地扯著她就往賀蘭雋那邊走去。


    “王爺莫怪,我這女兒膽小羞怯,她沒見過什麽大世麵,從小都養在家裏,門兒都沒出過,從沒見過男人,絕對純潔無暇!”


    這話說的,原本還算和氣的賀蘭雋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純潔無暇?沒見過男人?”他聲音冷淡,看著越走越近的父女倆,眯了眯眼睛:“郭耀才,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聞言,郭耀才卻沒有害怕,而是衝著賀蘭雋笑道:“哎呀王爺,你我都是男人,你的心思,我懂!”


    說著,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將女兒郭秀容扯到了賀蘭雋麵前,朝著他的懷抱直接推了過去。


    下一刻。


    賀蘭雋移形換影一般直接閃開一旁,郭秀容徑直摔在了地上,發出了一聲低低的痛唿。


    郭耀才見狀,絲毫不管郭秀容是不是受了傷,而是忙不迭上前將她拉起來,再次推向賀蘭雋。


    這一次,另一雙手出現得更快,直接將他連帶郭秀容一起推了出去。


    星淩和星數二人幾乎憑空出現,星數擋在賀蘭雋麵前,星淩的長劍抵著郭耀才的咽喉:“找死嗎?”


    郭耀才這才真的被嚇了一跳,意識到自己冒犯了,趕忙跪伏在地上不敢言語。


    反而是一旁的郭秀容,雖然也是跪著,卻挺直了腰杆,垂著眼眸默默落淚,很是可憐模樣。


    宴會廳響起了低低的議論聲,大家都有些摸不清賀蘭雋的心思。


    他不想要郭秀容,為何卻不阻止郭耀才上前?


    他想要郭秀容,為何卻讓人將他們抵開?


    “好大的膽子。”賀蘭雋還沒說話,上首座看熱鬧的賀蘭騁放下了酒杯。


    年輕的帝王聲音不輕不重,但卻帶著濃重的威壓,叫所有人都忍不住心頭一緊,趕忙低下頭。


    有些膽子小的,甚至已經開始發抖了。


    “郭耀才,你是什麽身份?這是什麽場合?”


    賀蘭騁說著,眼神淩厲地看向跪著的父女倆:“妄議寧國郡主,你又有幾個腦袋夠砍?”


    聞言,郭耀才匍匐在地瑟瑟發抖,聲音卻依舊嘹亮:“草民惶恐!草民沒有妄議寧國郡主!草民隻是說自家女兒是清白之身……”


    “放肆!”賀蘭騁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指著郭耀才就道:“大膽刁民,你女兒清不清白朕不知道,但在朕麵前說你女兒清白,難道不是在暗諷寧國郡主曾嫁過人嗎?”


    “寧國郡主是被廢帝迫害,也是為了大澤才與細作成婚,她為了大澤立下汗馬功勞,你是個什麽東西?竟然敢拿清白二字來比對她?”


    “朕今天便明白告訴你,在寧國郡主的功勞與格局麵前,你女兒的清白之身就是個屁!”


    “來人!拖下去砍了!”


    話音落,郭耀才嚇得徹底失聲。


    郭秀香這時候終於開口了。


    她哭著朝年輕的帝王磕頭道:“陛下,民女從未想過與寧國郡主相比較,民女自知命如草芥仿若微塵,郡主是天邊明月,民女豈敢與郡主相比?”


    “民女生母早亡,不受父親喜愛,唯獨一張臉有幸與郡主相似三分,這才叫父親有了大逆不道的想法!”


    “民女命賤,無從反抗,今日之事民女實屬不願,但我身不由己,請陛下和王爺饒恕民女吧!”


    說著,郭秀香哭著磕頭到地,瘦弱的肩膀微微顫抖,看得人忍不住心生憐愛。


    賀蘭騁聞言,看向賀蘭雋。


    正好看到他翻了個白眼。


    “既然如此,便將你這張臉毀了吧。”賀蘭雋薄唇輕啟,吐出了冰冷無情的一句話。


    郭秀香聞言,難以置信地抬頭看向他,漂亮的眼眸裏全是驚慌失措。


    賀蘭騁清了清嗓子,道:“皇兄你也太殘忍了。”


    “郭秀香,朕問你,你是否願意與郭耀才斷絕父女關係?”


    聽了這話,郭秀香愣了愣,隨後不知想到了什麽,垂下眼眸啜泣道:“為人子女者當以孝為先,民女雖然不忿父親行為,卻也深知應當孝順終老。”


    “也就是不願意了?”賀蘭騁忍住了翻白眼的衝動。


    郭秀香聞言,叩首在地,哭道:“民女求陛下饒我父親一命!”


    聞言,賀蘭騁捏了捏眉心。


    一旁的賀蘭雋再次開口:“都拖下去,一起砍了!”


    “是!”


    星淩應聲,馬上要去拖人。


    賀蘭騁歎了口氣:“皇兄,朕知道你心愛郡主,見不得有人如此嘲諷,但他們父女倆罪不至死,小懲大戒也就罷了。”


    賀蘭雋聞言,涼涼地看向他:“不是陛下方才先說的,把人拖下去砍了嗎?”


    “朕那是一時氣憤。”


    “那本王此刻也是一時氣憤。”


    賀蘭雋說完,冷若冰霜的目光再次落到郭家父女二人身上,薄唇帶著幾分譏諷,道:“不知陛下覺得,該如何處置這對父女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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