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雋的話,叫呆愣的宋如海恍然迴過神來。


    他連滾帶爬地衝到宋忱景的身邊,對著賀蘭騁和賀蘭雋大聲道:“陛下!陛下!王爺!行叛國之事的都是宋如山一脈,宋如山和他爹肯定都逃不脫!宋忱景作為如今的宋家家主肯定也不幹淨!”


    “但是陛下,王爺,我們宋家其他人是無辜的,還請陛下和王爺不要牽連無辜啊!”


    宋如海哭喊著,鼻涕眼淚因為巨大的恐懼全都糊在了臉上。


    他今日之所以這麽鬧騰,全是出於私心想要把宋如山這一脈拉下來,讓宋家家主的位置換人做。


    在他看來,宋如山這家出了一個出息的宋惜月,宋惜月有從龍之功在身上,由與賀蘭雋師出同門,有她在,就算宋如山真的做了什麽叛國的事情也無所謂,大不了宋惜月拿功過相抵,宋如山一家自能安然無恙。


    而且叛國之舉是宋如山自己主動爆出來的,他在陛下和王爺麵前喊幾聲,最多也隻是增加一點注意力,不會被牽連,卻能叫宋忱景這個新晉的年輕家主被宋家人抵製。


    到時候,他想取而代之當家主,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但宋如海完全沒有想到,賀蘭雋竟然要當眾審這個“叛國之罪”!


    如此,豈不是明擺著不打算大事化小?


    叛國之罪最輕都是滿門抄斬,那他宋如海也太冤枉了!


    “什麽叫無辜?”


    賀蘭雋冷冷地看著涕泗橫流的宋如海,聲音更冷:“你身為宋家人,若宋家家主這一支行了叛國之事,你們也是受惠者。”


    “既受惠,談何無辜?”


    聽了這話,宋如海更是害怕得抖若篩糠,連帶一旁不明真相的宋家族人也紛紛低下了頭不敢說話。


    而這會兒功夫,宋如山已經被玄甲衛帶了進來。


    此時此刻的宋如山渾身淩亂,赤裸的上半身被一件衣服草草裹住,整個人呈現一種明顯的恍惚狀態。


    如果不是玄甲衛左右攙扶,宋如山隻怕連站都站不穩。


    “他這是怎麽了?”人群有人小聲問了一句。


    賀蘭騁無語地看向賀蘭雋。


    賀蘭雋八方不動,道:“宋大將軍蕈毒發作,若是再不進行救治,隻怕要喪命。”


    “陛下,叛國不是小事,臣認為宋大將軍今日所言或許並非空穴來風,人在神誌不清的狀態下,確實會說出一些秘密!”


    “微臣鬥膽,懇請陛下降下聖旨,命禦史欽差徹查宋家上下!”


    聽了這話,大家紛紛有些意外。


    啊?是真中了蕈毒啊?


    啊?真的有叛國啊?


    唯獨宋忱景看得出來,宋如山這是被喂毒了。


    他歎了口氣,隨後向上抱拳,道:“陛下,王爺,臣有話要說。”


    “允了!”賀蘭騁揮了揮手。


    宋忱景聞言,往前邁了一步,道:“我父親中了蕈毒,神誌不清,上街曝光道所謂叛國之事,實則是多年的舊案,近年來據我所知,宋家上下行叛國之事的並非我們這一支。”


    說著,他頓了頓,目光瞥向一旁的宋如海,隨後才道:“這幾日,真正行叛國之事的族人已經被我悉數拿下,關在家牢之中。”


    “如海叔叔,你原配妻侄也牽涉其中,隻不過他不姓宋,我沒辦法把他帶過來,你妻子過世得早,我也不追究你妻子連坐。”


    “不僅如此,我深知你雖然愚蠢貪心,卻也不可能行叛國之事,所以此事未曾將你牽涉其中。”


    “如今你卻是在做什麽?”


    聽了宋忱景的話,宋如海猛地抬起頭,整個人都懵在了那裏:“我……我妻侄?”


    他原配發妻死得早,續弦後更是與原配娘家斷了往來,卻沒想到妻侄竟然……


    “陛下,王爺,叛國到底不是小事,宋家在南境多年,宋家族人也逐漸前往南境,家族數萬人,難免生出幾個蛀蟲,這是宋家之過,宋家認錯。”


    “但臣父究竟有沒有帶頭叛國,臣認為,應當仔細調查後才能下定論。”


    宋忱景的話,叫在場所有的宋氏族人臉色都很難看。


    更有甚者,看向宋如海的眼神透露著慢慢的恨意。


    今日能在這裏迎接皇帝與攝政王的人裏沒有幾個是宋如海這樣沒腦子的。


    他們早早聽說攝政王當眾將宋如山自曝行為說成是中了蕈毒的時候,就知道年輕的帝王打算將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卻沒想到,宋如海這個蠢貨再次提及此事,逼得年輕的家主宋忱景不得不承認宋家有蛀蟲。


    此時此刻,在場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不能隨隨便便了結了。


    “既然如此,”賀蘭騁與賀蘭雋沉默半晌後,緩緩開口,道:“宋家叛國之事,還是交由你們自查。”


    說著,賀蘭騁的眼神在宋家人身上掃了一遍,落在了宋懷斐的身上,道:“宋二公子行商多年,眼界開闊,聽聞最近與南疆談判交涉也是你主導。”


    “那麽宋家叛國案,朕也交給你自查,希望你能在十日之內交給朕一份滿意的答複。”


    聽了這話,宋懷斐先是一愣,隨後下意識問道:“那南疆那邊誰去談?”


    “交給攝政王。”賀蘭騁說著,揮了揮手:“好了,這件事就這麽定了,諸位退下吧,朕還有話要同宋家主說。”


    宋家眾人聽了這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嘖”聲。


    此前自查宋家的人是宋忱景,他手段淩厲,短時間內就抓到了不少宋家蛀蟲,大家已經是人心惶惶。


    如今皇帝一聲令下,自查之人換成了宋懷斐。


    在宋家,宋懷斐是大家公認的紈絝。


    因此,皇帝這個命令,叫宋家那些藏得深的人鬆了口氣,也讓宋家那些真心憂慮家族未來的人懸起了一顆心。


    可事情已經到了現在這個地步,眾人也不敢再說什麽,隻能先退下。


    人都走光了,宋懷斐吩咐親信在門口守著不讓人靠近,隨後關上了議事廳的門。


    下一刻,做玄甲衛裝扮的嶽軒立刻掏出金針,麻利地紮在宋如山的身上。


    “子書你小子,對你未來嶽父下手可真狠呐!”


    嶽軒一邊把宋如山紮成了個篩子一邊忍不住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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