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惜月:……


    她就知道老師又在騙她!


    意識到自己上當,她氣唿唿地起身走出馬車。


    都不等青玉幾人上來給她拿下馬蹬,她就自己撐著跳了下來。


    “老師你怎麽這樣啊!”她大步走到笑得花枝亂顫的談青雲身邊,大聲質問。


    聞言,談青雲轉過身來看她,順便還擦了一把笑出來的眼淚。


    看到她一臉憤怒,談青雲又笑了:“哈哈哈,誰叫你這麽好騙,被人說一句不好就先開始懷疑自己哈哈哈哈哈……”


    “你難道就沒想過,你要是真會打唿,青玉碧玉墨玉她們,能不告訴你嗎?哈哈哈哈哈……”


    說著,談青雲笑得更歡了。


    她甚至笑得有些站不穩,伸出手腳宋惜月扶著她一點。


    宋惜月滿肚子鬱悶地扶住了她,氣得不行卻又什麽都說不出來。


    是啊,她為什麽聽到談青雲說她打唿這麽匪夷所思的事情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質疑自己,而不是質疑談青雲?


    “還不是因為我相信老師,所以我才會第一時間懷疑自己的。”宋惜月鬱悶地說道。


    聞言,談青雲拍了拍她的肩膀,強行止住笑聲,指著自己道:“我是你老師,但我又不是第一次騙你,你自己不長記性,怪我咯?”


    宋惜月:……


    確實不能怪談青雲。


    從小到大,他們幾人不知被談青雲戲耍了多少次,現在大家對談青雲都有了基本的防備心了。


    隻是宋惜月到底是重生迴來,這一世她上一次見到談青雲是去年的春天,距今實在是不算太久。


    可實際上,她上一次見到談青雲,已經是上輩子的去年春天了。


    於她而言,那已經是十一年前的事情了。


    想到這裏,宋惜月的心頭忍不住發澀。


    老師還是老樣子。


    可她卻已經不再是原來的她了。


    “愣著做什麽?”


    談青雲總算是不笑了,緩過勁兒來以後,半個身子都靠在宋惜月身上,另一隻手還抓著想跑的桑鹿。


    “去,給老師弄點新鮮的水果來吃。”說著,談青雲鬆開了宋惜月。


    宋惜月:……


    剛剛生出的幾分惆悵,又被打碎了。


    無奈,她隻能認命地去後麵的車上取水果了。


    談青雲看著她的背影,用手肘搗了搗笑累了靠在她身上的桑鹿,道:“我們家阿月還是個有故事的小姑娘。十五六歲的年紀,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真是難看!”


    聽了這話,桑鹿眼眸閃了閃,故作無意道:“老師,宋姐姐以前不是這樣嗎?”


    聞言,談青雲搖了搖頭:“以前可活潑多了,雖然也是行止有度的大家閨秀,但那雙眼睛靈動得很,時不時冒出一點壞水,像個活人。”


    不知道為什麽,聽到談青雲這句“像個活人”的時候,桑鹿的心顫了顫。


    隨後,她在腦海裏唿喚係統。


    “宋惜月以前的樣子有記錄嗎?”


    係統誠懇地道:“沒有哦,一切都等待宿主探尋哦!”


    桑鹿暗罵了一句“廢物點心”,毫不客氣地將係統丟進了禁言區。


    隨後,她恭敬地看向談青雲:“老師,你同我說說宋姐姐以前的事兒唄,我認識宋姐姐的時候她就是如今模樣了,像個古板無趣的大家閨秀。”


    聽了這話,談青雲這才垂眸看向身邊的小姑娘。


    “她不是古板無趣的大家閨秀,”說著,談青雲重新看向那邊,正在仔細挑著水果的宋惜月,道:“她可是三歲就敢當著滿朝文武和西番來使的麵,說人家眼睛不好的姑娘。”


    這事兒桑鹿倒是知道,聞言不免疑惑:“難道就這一件嗎?”


    談青雲又看了她一眼,隨後冷哼一聲:“她還愛告狀,真是我見過最能告狀的姑娘了。”


    “賀蘭雋當年就是弄斷了她一根頭發絲兒,她都要告狀到林皇後跟前,可憐兮兮地捧著自己斷掉的頭發絲兒,說什麽要給她的小琳兒超個度。”


    “哦,那個小琳兒,就是她那根斷掉的頭發的名字。”


    桑鹿聞言,下意識睜大了眼睛。


    “啊?”


    這和如今的宋惜月也差太多了吧?


    “還不止呢。”


    談青雲好似也很懷念過去的宋惜月,忍不住繼續道:“她還特別囉嗦,我記得她隔壁家有個姑娘遠嫁,她親眼看到那家夫人在姑娘遠嫁後哭出了眼疾,整整同我念叨了一個月。”


    聞言,桑鹿好奇地道:“念叨了什麽?”


    “還能念叨什麽?”談青雲歎了口氣,滿臉無語:“起初是說自己絕不能遠嫁,不久後又到處告狀,說賀蘭雋叫她嫁給她爹的部下,然後又說如果是她遠嫁了,肯定要將夫家上下打得服服帖帖。”


    “說完又說,遠嫁的姑娘太可憐了,娘家等同虛設。不久後又說,遠嫁也不是不行,至少嫁得遠了她娘就不會管她吃糖了。”


    聽了這話,桑鹿忍不住也是感歎:“好像是有點囉嗦哈……”


    真是和現在判若兩人啊。


    如今的宋惜月,無論心裏在想什麽,旁人都窺見不到幾分。


    聽著談青雲聊起過去的宋惜月,桑鹿真切地有了一種割裂感。


    就好像,談青雲口中的宋惜月是另一個,她從不認識的人。


    “老師!”


    二人說話之際,宋惜月已經提著小食盒迴來了。


    “這個時候好吃的水果不是很多,我拿了一些早春桃,還有去年的杏子幹,這裏還有去年的水梨,很是清甜。”


    她沒說,拿梨子是覺得談青雲火氣大,想給她消消火。


    談青雲見她將食盒打開,瞥了一眼,“嘖”了一聲:“怎麽都是我愛吃的,你就沒拿點你愛吃的橘子柚子之類的?別說你那車上沒有,我可看見了不老少呢!”


    聽了這話,宋惜月抿了抿唇:“這是給老師拿的,我怎好挑自己喜歡的?”


    聞言,談青雲跟聽到了什麽笑話似的。


    “喲喲喲,如今倒是懂得尊師重道了?當初是誰打著我的名義,去內務府騙了兩筐橘子,迴去炫得小臉蠟黃,導致你那可憐的老父親以為你病入膏肓,大晚上入宮求太醫的?”


    宋惜月:……


    塵封的記憶忽然被喚醒,她忍不住縮了縮腳趾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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