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鹿覺得宋惜月說的有道理,但還是無法完全放心,所以接下來幾天,她時不時就要去看看白嬌嬌。


    不知是不是笑刑的後遺症,白嬌嬌從最開始見到桑鹿的不屑一顧,到現在已經能精準識別到桑鹿的腳步聲。


    隻要一聽到腳步聲由遠及近,她即便是剛剛忙完手裏的事情正要休息,也會條件反射地一躍而起,迴到操作台前假裝自己很忙。


    每一日她做好的藥都會被桑鹿仔仔細細檢查一遍,確認沒有問題後,才會收走。


    除了第一天因為受了刑的緣故宋惜月提前讓葉芷蘭送來了解藥,後麵幾日,白嬌嬌每日的解藥都是桑鹿親自送來。


    每一次,都是擦著白嬌嬌即將毒發的時候,將解藥塞進她的口中。


    甚至最後一日,桑鹿姍姍來遲,解藥入口之時,白嬌嬌已經感覺到腹痛如絞了。


    如此幾日下來,白嬌嬌比之此前宛若換了一個人一般。


    起程出發前往南境這日,宋惜月見到白嬌嬌時,她眉眼之間隻剩乖順謙卑。


    若非眼底還藏著幾分狡黠之色,宋惜月都要擔心,白嬌嬌是不是已經被磨圓了性子。


    若是如此,她還得想點法子激起白嬌嬌的反抗,否則她迴到南疆,便隻會安安心心當一個傀儡,不會有半點的折騰,這可不是宋惜月想要看到的。


    立春,盛京下了一場小雨,宋惜月給昨日高僧立下的孩子牌位上了炷香後,起身走出了郡主府。


    寧國郡主前往南境,隨行宋家老兵一百人,玄甲衛二十五人,陛下特命禁衛軍兩百,隨同南下。


    帝師談青雲同日南下,隻挾護衛一名、車夫一名,與寧國郡主同行。


    城門外,宋惜月看到隻一兩簡單樸素的馬車駛來,車內隻有談青雲的時候,麵上忍不住露出了幾分失落。


    談青雲見狀,笑了一聲:“怎麽,前幾日那般堅定想要與人家劃清界限,今日沒見到他的身影,便失落成這般模樣了?”


    聞言,宋惜月臉色微紅:“老師,我沒有……”


    談青雲可不管她有沒有,自顧自道:“此番陛下初登皇位,朝堂之上還需要攝政王穩定局勢,再加上他身子不爽利,為師想了想,還是不折騰他了。”


    “不過,他讓為師給你帶了封信,還有一隻海東青。”


    說著,談青雲衝自己的護衛招了招手,護衛旋即從車廂內提出了一個碩大的鳥籠子,朝著她們走來。


    看著麵前英姿颯爽的女子,宋惜月屈膝見了一禮:“淩雪師姐!”


    “阿月師妹,好久不見!”


    護衛淩雪衝著宋惜月淺淺一笑,將手裏的鳥籠子遞了過來:“這是師弟送你的臨別禮物,特意叮囑了你每十日都需傳信一封,拿著!”


    宋惜月聞言點點頭,伸手正要接過來。


    談青雲反手拍在了她的手背上:“接什麽接,你會養嗎?”


    宋惜月捂著手背,可憐兮兮地看著談青雲。


    老師又打她了!


    旋即,談青雲瞪淩雪。


    “我是讓你把那小子的信拿來,誰讓你把海東青拿來了?這是猛禽,阿月如今身子虛弱成這樣,內力十不存一,那是一陣風都能給她吹死的,你把海東青給她,是叫她割肉喂鷹嗎?”


    宋惜月:……老師我也沒這麽弱雞!


    淩雪被罵得縮了縮脖子:“我這不尋思著讓她瞅一眼麽……”


    說著,她從懷裏掏出了一封信遞了過來。


    宋惜月默不作聲地伸手接過,正要拆的時候,談青雲又是一巴掌拍在她手背上。


    “沒感覺到風大嗎?你要是才出城門就因為看信被風吹死,那都等不到明日就得笑掉全大澤百姓的大牙了!”


    宋惜月:委屈,老師又打我了!


    “上車去,看個信而已,坐車上看不成了嗎?”談青雲說完,一甩袖子,雙手背在身後,大步地……


    走向了宋惜月的豪華馬車。


    “老師,那不是咱們的馬車!”淩雪提著海東青追了上去。


    談青雲:“我知道,我就是要坐這輛!”


    宋惜月:……那我豈不是要被罵一路了……


    “阿月師妹,要不你跟我去小馬車?”淩雪迴頭看著宋惜月,麵上有那麽幾分尷尬。


    宋惜月正要說話,就聽見談青雲的聲音遠遠地飄了過來。


    “她那嬌滴滴的身子坐小馬車,不出一刻鍾就要被顛死!”


    宋惜月:……


    淩雪:……


    最後還是淩雪打破了這令人尷尬的沉默,道:“阿月師妹,我先迴去了!”


    說完,提著海東青一溜煙兒躥迴了小馬車上,隻留下宋惜月一個人站在寒風裏無語。


    不遠處,已經上了豪華馬車的談青雲打開車窗,衝著宋惜月不滿道:“還站著做甚?天上要落雨了,再不上車你要叫雨給淋死了為師原地給你出殯!”


    宋惜月:……


    她也不敢再耽擱,提著裙擺幾乎是小跑著迴到了馬車上。


    一上車,就看到談青雲大馬金刀地坐在正中央的位置,看到她微微小喘,滿臉嫌棄地皺了皺眉:“你這樣,真丟武將世家的臉!”


    聽了這話,宋惜月也不敢反駁,隻能乖乖脫掉身上已經濕了的披風交給墨玉掛好,隨後坐在了縮成一團瞪大眼睛不敢說話的桑鹿對麵。


    馬車緩緩啟動,搖搖晃晃間,宋惜月透過談青雲還沒關上的車窗,看著熟悉的景色往後退去,眼神逐漸飄遠。


    “啪!”


    一個響亮的響指在耳邊炸響。


    宋惜月嚇了一跳,迴過神就正好對上了談青雲那雙冷冷的眼睛。


    “老……老師,怎麽了?”這一刻,她就像是上課走神被抓到一樣心虛。


    談青雲皺了皺眉:“你是不是這半年傷到了腦子?”


    宋惜月垂眸抿唇。


    又罵她了……


    “不然怎麽坐在這裏這麽久了,還不看看賀蘭雋那小子給你的信裏都寫了什麽?”


    談青雲說著,漂亮的眉毛忽地一挑:“怎麽你方才上車的時候弄丟了?”


    宋惜月聞言,趕忙搖頭:“沒有,沒有,我方才隻是一時走神,忘……忘記了……”


    她說著,趕緊從袖子裏掏出了那封信,緊張得手指都在打結。


    誰懂啊!


    老師對學生真的是一輩子的血脈壓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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