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見他這個反應皆是一臉不解。


    尤其是謝夫人。


    她剛剛是直麵顧潯淵的人,這會兒更是清晰地感覺到他的不正常。


    就好像一個正在發瘋的瘋子忽然清醒了一樣,讓人毛骨悚然。


    “淵哥兒莫怕!淵哥兒莫怕!鬼不在了,淩大師已經把鬼驅走了,莫怕莫怕!”


    顧老夫人撲上來抱著顧潯淵就是一頓安撫。


    隨後扭頭去看一旁嚇愣了的顧定竹:“你還死杵著幹啥?快去請淩大師啊!淵哥兒要是有什麽三長兩短,我要你的命!”


    “哦哦!”


    顧定竹好似迴過神來了,一溜小跑地衝了出去。


    此時此刻,顧潯淵好似被嚇破了膽子那般,靠在顧老夫人的懷裏瑟瑟發抖,一邊抖一邊喊著救命。


    一旁的宋惜月輕輕捏了捏青玉的手。


    青玉嗚嗚咽咽一直在假裝給她掐人中,這會兒驚喜地喊道:“夫人!夫人醒了!夫人您沒事吧?”


    宋惜月故作迷茫地睜開眼睛,看著青玉的時候,目光頓了片刻,才緩緩道:“青玉,我剛剛看到死人了。”


    “冤鬼!冤鬼!是冤鬼!”


    顧潯淵猛地喊了一嗓子,隨後掙紮著往顧老夫人的背後躲去,要離翠嵐的屍體遠一些。


    宋惜月好似這才看過來,滿臉疑惑:“出什麽事了?”


    謝夫人已經將阮玉嬌從地上扶了起來。


    看著這樣的宋惜月,麵色實在是複雜,最後還是道:“宋淑人,你府上的事我們管不了也不想管,但你夫君殺我兒有孕的姨娘這事兒,我絕不善罷甘休!”


    說完,她扶著阮玉嬌在一旁坐下,隨後便吩咐隨行下人去報官和通知中書府去了。


    她要把事情鬧大,要逼著顧文嶽將顧潯淵逐出顧家,那就要從此時開始,和宋惜月劃清界限,免得叫事情黏黏糊糊理不幹淨!


    宋惜月是聽到了謝夫人吩咐下人的話的,但是她什麽也沒做。


    那邊顧潯淵被嚇得夠嗆,顧老夫人忙著安撫他,顧定竹又去請淩虛子了,三個人帶來的下人全都以宋惜月為主,沒有一個人去提醒他們。


    宋惜月被扶著坐在椅子上,等青玉把事情同她說了一遍,她這才開口。


    “嬸母,此事實在非同小可,但驚動官府隻怕不好收場,能不能先我們自家商量該如何補償,實在商量不妥再報官?”


    她話音才落,就聽到阮玉嬌哭出了聲:“宋惜月,你心真狠,合著死的不是你的陪嫁丫鬟,你就能不把人命當迴事嗎?”


    “翠嵐可是跟我從小一起長大的,我拿她當半個姐姐的!”


    宋惜月被這麽一吼,倒是麵上露出了幾分尷尬之色。


    她看向一旁還喊著“有鬼”的顧潯淵,道:“夫君,你倒是說句話啊!”


    顧潯淵一句話也沒說,隻顧攥著顧老夫人,顧不上她。


    這陣子他時不時就感覺自己像是換了個人一樣,經常做出不像是自己會做的事,再聯想他斷腿的前因後果,忍不住對淩虛子的鬼神之說愈發信奉。


    再加上淩虛子做法之後,他飲了符水,確實很久沒有這樣的感受了,可今日忽然又是如此,很難讓顧潯淵不多想。


    他如今,可怕鬼了。


    “嬸母,大嫂,我夫君看起來情況不太對,可否等他好些了再論此事?”


    宋惜月一臉的軟弱,維護著顧潯淵。


    聽了這話,謝夫人和阮玉嬌的怒火雙雙衝到了巔峰!


    “夠了!你既做不了這個家的主就別開口說話!”


    阮玉嬌憤怒地瞪了她一眼,隨後看向謝夫人:“母親,今日之事絕不能善罷甘休,翠嵐的爹娘還在我娘家,我這就讓人去通知阮家來人!”


    “應該的。”謝夫人點頭。


    此時她滿腦子都是顧潯淵方才癲狂的樣子,愈發堅定要顧文嶽徹底和顧潯淵劃清界限的心思,根本不做任何阻攔。


    宋惜月在一旁看著情況越來越失控,麵上著急不已,但心裏卻是滿意至極。


    盡管知道今日之後,謝夫人與她之間隻怕也沒法子再有什麽來往,她也不覺得難過。


    隻要能讓顧潯淵倒黴,讓顧潯淵被萬人唾棄,宋惜月什麽都不在乎。


    不僅不在乎,她還要添油加火!


    “嬸母,此事是我府上的過失,我夫君今日情況不對,他也不是有意的,您看他方才不是也把您鬆開了嗎?”


    宋惜月說著,目光落在了謝夫人被捏得紅腫可怖的手腕上,隨後道:“青玉,快讓人去取我的雪膚膏來!”


    說完,她伸手去碰謝夫人的手腕。


    “嘶——”謝夫人這才感覺到疼痛,麵上都有了一瞬間的扭曲,當即抽迴了自己的手:“你別碰我!”


    她這手疼成這樣正好,免得顧文嶽那個瞎了眼的東西屎糊了心,非要護顧潯淵!


    可千萬別叫宋惜月碰到,否則指不定顧潯淵又要到處栽贓。


    謝夫人今日算是發現了,此人極為擅長詭辯,說東扯西,很容易就被他帶跑,她萬不可放鬆警惕,今日必要顧潯淵付出代價!


    宋惜月見謝夫人如此疏離冷漠,麵上的急切不安與法真實了起來。


    她聲音裏帶上幾分哭腔,道:“嬸母,這說到底還是我們顧家自己的事,但若是把阮家人也喊過來,隻怕這件事就無法善了。”


    “我夫君是五品禁軍都尉,於顧家而言極有用處,若是將阮家人叫來,隻怕要壞了顧家與阮家的關係,兩家若是撕破臉麵,您讓大嫂如何自處?”


    聽了這話,謝夫人心裏“咯噔”了一下,頓時迴過神來。


    是啊,顧文嶽上次讓顧潯淵他爹當街潑了泔水都能忍,今日不過死了兒子一個沒有名分的姨娘而已,他未必不會如上次那般輕輕放下。


    想到這裏,謝夫人立刻喊來了自己帶來的人:“傳信給我兄長,說我在禁軍都尉顧潯淵府上被打了!”


    “是!”


    說完,她看向宋惜月:“今日之事錯在你們府上,我絕無可能善罷甘休,阿月,我心裏是喜愛你,但今日之事事關人命,我再喜愛你也不可能放過你夫君!”


    “當然,你是你,他是他,我心裏分得清楚。可你若再求情,我便立馬入宮告禦狀,屆時才叫真正撕破臉麵,你們闔府上下都得跟著倒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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