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姝是迴來拿手機的,她把手機落病房裏了。


    她沒想到自己不過是迴來拿個手機,竟然聽到如此令人難以接受的事情。


    江厭離不能走路了?


    商姝感覺自己的心髒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捏住,喘不過氣來。


    她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嘴唇緊抿,眼中閃過一絲震驚和恐懼。


    她站在那裏,耳邊迴蕩著醫生的話,心裏亂成一團。


    看到動靜是去而複返的商姝製造出來的,江厭離性感的薄唇用力的抿了起來。


    醫生瞥了一眼商姝,隨後目光又落在了她腳下散亂的水果上,一切盡在不言中。


    他沒有責備,也沒有多餘的言語。


    醫生又一次將目光投向了江厭離,聲音裏滿是寬慰,“江先生,你也不必如此沮喪。盡管現在治愈的希望尚顯渺茫,但醫學的進步如日中天,說不定就在不久的將來,會有能夠修複神經的神奇藥物問世。”


    他鼓勵著說,“請保持樂觀的心態,隻要不放棄,堅持進行康複訓練,那一天總會到來的,您一定能夠重新站起來。”


    江厭離的目光依舊停留在門口的商姝身上,沉默不語。


    醫生見狀,也不再多說什麽,輕輕點頭後轉身離去。


    護士緊隨其後。


    直到醫生和護士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商姝才如夢初醒,急忙蹲下身子,去撿掉落的水果。


    明明就那麽幾個水果,她卻撿出滿園果子的即視感,那速度,慢得堪稱蝸牛走路。


    商姝輕輕地把最後一個果子放入袋子,小心翼翼地放在櫃台上。


    隨後,她的目光轉向了病床上靜靜躺著的江厭離。


    她的眼中閃爍著複雜的情緒,像是秋水般深邃,又似被秋風吹過的湖麵,波光粼粼。


    那雙眸子深處,愧疚與哀傷交織,她聲音微顫,輕聲啟唇,“你的腿……”


    江厭離凝視著她,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煩躁。


    他可以在死裏逃生後,借著救命之恩道德綁架她照顧他以解相思之苦,但卻做不到在她麵前展示出自己的殘缺。


    他憎惡她此刻眼中的同情與憐憫,語氣因此變得生硬而暴躁,仿佛想借此將她推開,“你不是已經聽到了嗎?”


    商姝緊握著拳頭,心中的情緒如波濤洶湧,卻無法用言語表達。


    她無法接受江厭離為了她而付出如此慘烈而沉重的代價。


    她低聲呢喃,“一定……會有辦法的。”這既是她對江厭離的安慰,也是對自己的鼓勵。


    江氏一直在研究神經損傷修複的藥物,可惜研究成果始終不佳。


    穆安安癱了十幾年,江厭離不覺得到自己的身上,就能立刻出奇跡。


    他閉上眼睛,沒有迴應。


    他的雙手緊緊相握,仿佛想要從中尋找一絲力量,但這微小的動作卻無聲地揭示了他內心的掙紮與不安。


    沒有人願意麵對自己的殘缺,而江厭離更是如此。


    他內心的驕傲與自尊,讓他無法接受這樣的現實。


    然而,他不能表現出任何痛苦與失落,因為他知道,這會讓商姝感到內疚。


    他隻能強裝鎮定,讓自己看起來風輕雲淡,仿佛一切都不在意。


    江厭離也曾被人以命相護過,且不止一次。


    他最懂背負人情債是什麽滋味。


    江厭離陷入沉默,商姝亦不敢再多言,生怕言多必失。


    她默默地守在旁邊,視線卻不由自主地落在江厭離的大腿上。


    江厭離眼角餘光捕捉到商姝的目光,感受到她眼中滿溢的愧疚,他麵色一沉,冷聲驅趕道,“你走吧,這裏不需要你照顧了。”


    然而商姝卻站在原地,淚眼婆娑地望著他,仿佛有千言萬語,卻又無從說起。


    江厭離嘴角的弧度上揚,語氣帶著幾分玩味,“瞧你這不舍的樣子,幹脆離婚,餘生都用來照顧我如何?”


    商姝聞言一怔,不似先前他提出以身相許時那般的堅決拒絕,此刻她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仿佛在考慮該不該為了他離婚。


    江厭離捕捉到她臉上的認真,心中卻是不由得一陣惱怒。


    他清楚,商姝的猶豫並非因為深情厚意,而是出於對他的一份愧疚。


    他眉眼愈發薄涼,甚至染上了幾分譏誚,“還真認真考慮了?看來你對沈聿白感情也不過如此,竟然為了報恩,連自己的家庭都可以考慮放下不顧。”


    不等商姝迴話,他直接沉聲驅逐,“滾吧,你願意,我還不樂意呢。”


    窗外投擲進來一綹光線,將商姝的身影拉得長長的,她仿佛成了一座孤獨的雕塑,靜靜地立在那裏,沒有一絲一毫的動搖。


    江厭離的臉色陰沉,他咬緊腮幫子,每一個字都如同從牙縫中硬擠出來一般,話語之中充滿了痛苦和決絕,“若知道救你的代價是我再也站不起來,我一定不會衝上去。”


    “都怪給我改裝車的那傻逼玩意,說什麽和坦克對撞,車子都不會有事。”


    江厭離的眼中閃過一絲憤怒,他的聲音中充滿了恨意,“不然我怎麽會為了一個不要我的女人,把自己弄到這種地步。”


    無論江厭離的話語如何刻薄,商姝始終靜靜地站在那裏,仿佛沒有聽到江厭離的話語一般。


    商姝能感受得到江厭離心中的痛苦和掙紮。


    他的話語再狠,可眼神是欺騙不了人的。


    他看她的目光,充滿了無法言說的愛意。


    她迅速調整了自己的情緒,以溫柔的聲音對他說道,“你要不要喝點水?”


    江厭離被她的這番話噎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憤怒的紅色,“我讓你滾,難道你沒聽見嗎?”


    他很少用這樣的語氣和商姝說話,這讓她的眼底湧起了一層薄薄的霧氣。


    壓抑住那股即將冒出的濕意,商姝雙手交握在身前,滿是執拗地說,“說好照顧你到出院的。”


    江厭離瞥見了她眼中閃爍的淚光,心中如同被利刃劃過,痛得難以唿吸。


    他閉上了眼睛,聲音中帶著一絲無法掩飾的狠意,“我現在不需要你的照顧了。之所以救你,是我以為那改裝過的車真的扛撞,想在你麵前表現一下,我承認我耍帥失敗了,我認栽。現在請你離開,不要再站在我麵前,讓我覺得自己像個小醜。”


    商姝仿佛對他的尖銳話語置若罔聞,如同風吹過耳畔,“我去給你倒杯水,說了那麽多話,你肯定渴了。”


    江厭離,“……”


    見商姝裝作聽不見,江厭離不再多言,揮手喚來劉猛,“把她趕出去。”


    商姝聞言,心中一緊,情急之下,她上前緊緊抱住江厭離未受傷的那隻手,“江厭離,我並非你的附屬品,不是你隨意擺布的玩物。既然你要求我來照顧你,那麽我便要將這份恩情徹底償還。”


    江厭離眼中流露出一絲輕蔑,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真是可笑,我作為施恩之人,竟做不了你這位報恩之人的主?”


    “我說不需要就是不需要,聽不懂人話?”


    他話音一落,手臂輕輕一擺,便擺脫了商姝的糾纏。


    他微微點頭,劉猛立刻會意,毫不猶豫地將商姝強行帶離了病房。


    “放開我,我不走!”


    商姝掙紮著,她很清楚,自己出了這病房,日後怕是很難見到江厭離了。


    他一定躲著自己,不讓自己再見到他。


    可無論商姝如何掙紮,她還是被丟出了病房。


    隨著病房門的輕輕合上,商姝的淚水再也止不住,如斷線的珍珠般默默滾落,無聲地砸在地板上。


    商姝小幅度地拍打著門,“江厭離,你混蛋。”


    “明明是你讓我過來的,你憑什麽把我趕出來。”


    無視門外商姝的怨罵聲,江厭離對劉猛吩咐道,“等她離開,把我轉到江氏醫院去。”


    “是。江董。”劉猛點點頭。


    門外,商姝似想到了進門的法子,她輕喊道,“江厭離,我手機還在裏麵,你趕緊讓人開門讓我進去拿手機。”


    江厭離看了一眼床頭,果真有部手機,他立即示意劉猛拿出去給商姝。


    門打開的瞬間,商姝就跟個無賴似的,拔腿就往裏跑,但被劉猛攔下來,並重新推了出來。


    劉猛麵無表情地把手機塞商姝手裏,“您的手機,請拿好。”


    商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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