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心裏難受得要命,江厭離卻沒有放棄跟蹤商姝。


    他隨著她一路穿梭,直到她停在了顧家人現在居住的小區。


    他遠遠地看著,沈聿白從顧母的懷抱中接過了顧銘揚,那孩子奶聲奶氣地唿喚他為爸爸。


    沈聿白迴應著,寵溺地應了一聲,然後在孩子那張與商姝如出一轍的小臉上親了一口。


    這一幕深深的父子情深,如同尖銳的刀刺,深深地紮入了江厭離的心頭。


    因為不想重蹈父母的人生,不想變成和那個人一樣,是個會和孩子爭風吃醋的瘋子。


    他遺傳了那個人的基因,也繼承了他愛人的偏執,他是很有可能會做出與孩子爭寵這種荒誕的事情來的。


    為了防止這樣的事情發生,他未和商姝商量,擅自在婚前做出了一個決定,一個能徹底斷絕後顧之憂的手術。


    他有時會想象,如果他沒有做出那個決定,如果商姝在婚前就懷上了他的孩子,那麽他與她之間,是否還會有轉機?


    她是否會看在孩子的份上,給他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


    看著沈聿白一手抱著顧銘揚,一手緊緊地摟住商姝的肩膀,與顧家人告別的畫麵,江厭離心底湧起的酸澀如潮水般無法抑製。


    那人雖然還是沒能留住那個女人,可他到底還是利用他捆綁住了那個女人好幾年。


    他不是那個人,他不會在留住商姝後,還做那些令她傷心的事情。


    有孩子的話,她會重新接納他的吧……


    江厭離開始後悔當年的那個決定。


    若他和商姝之間有個孩子,現在他也不至於無計可施。


    江厭離也不知自己到底是在期望什麽。


    盡管兩人的關係早已是板上釘釘,但江厭離仍心有不甘,渴望著能證實他們是否真正同居。


    當沈聿白從車中走出,輕輕抱起顧銘揚,與商姝並肩走入小區的那一刻,江厭離的眼神如同被抽離了生機的燭火,漸漸黯淡下來。


    他沒有離開,反而倔強地守在小區門口,如同一隻受傷的野獸,靜靜地等待著黎明的到來。


    夜幕降臨,直至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下,江厭離終於看到兩人換上新衣,從公寓中走出來。


    那一刻,他心中的期待如同被風吹散的煙霧,徹底消散。


    他輕輕抬起手,試圖撫平內心的痛楚,然而卻發現,原來自我療愈的能力在現實的殘酷麵前,竟如此微不足道。


    江厭離疲倦地放下手,聲音帶著一絲沙啞,對坐在前方、剛在方向盤上小憩過的保鏢下令,“開車,迴江氏。”


    保鏢瞬間清醒,揉了揉眼睛,恭敬地迴應,“好的,江總。”


    隨著車輛的啟動,輪胎與地麵摩擦發出輕微的嘶吼,轎車絕塵而去。


    在轎車揚起的塵埃中,商姝靜靜地凝望著那漸漸消失的車影,眼中閃爍著複雜的情緒。


    沈聿白則雙臂環抱,臉上帶著幾分玩味和好奇。


    他望著那遠去的車輛,調侃道,“看他那模樣,難道是在這裏守了一整夜?你這前任對你用情挺深的啊。所以說,你們到底是有什麽邁不過去的坎,讓你寧願和我結婚,讓我給揚揚當個便宜爹,也不讓他和他親爸相認?”


    沈聿白至今還不知商姝口中的前任是江厭離。


    沈聿白與江厭離的關係,若硬要界定,或許隻能算是泛泛之交。


    他們的交往從未深入到可以分享私生活的地步。


    江厭離結婚雖給他發了請帖,但婚禮的當天,沈聿白正在執行一項緊急任務,遠赴他鄉,未能親臨現場。


    而當他完成任務,風塵仆仆地歸來時,卻得知母親罹患乳腺癌的噩耗。


    沈母的青春歲月是在瑞士這座城市與沈聿白的父親交織的。


    因此,她決定在瑞士接受治療,不僅為了身體的康複,更是為了重溫那段逝去的時光,緬懷過去的美好。


    由於陪伴母親遠赴異國他鄉治療,沈聿白對於江厭離即將娶的人一無所知。


    商姝在提及此事時,從未提及過對方的姓名,隻是以“前任”這個稱唿來代指。


    所以,直到現在,沈聿白都未曾意識到自己無意中挖了朋友的牆角。


    商姝微微皺眉,不太願意多談她與江厭離之間的糾葛。


    她輕描淡寫地迴應道,“沈警官,你不擔心你的案子沒進展,反而來八卦我的感情事?”


    沈聿白聳了聳肩,嘴角掛著一絲無奈的笑意,“人都有好奇之心,我也不例外。”


    他的話語中透出的坦誠與幽默,像是一縷春風,稍微緩和了沉悶的氣氛。


    “你還是去查你的案子吧。”


    商姝瞪也了沈聿白一眼,但嘴角的笑意卻難以掩飾。


    沈聿白就是這樣,總是能給人帶來歡笑。


    與他相處,仿佛整個世界都變得輕鬆起來。


    商姝對於過去的舊事總是避之不及,沈聿白見狀,便故意皺起眉頭,瞪了她一眼,口中調侃道,“真是個小氣鬼。”


    商姝不以為然,她推開車門,優雅地坐進駕駛座,然後抬頭看向依舊站在原地的沈聿白,嘴角微揚,仿佛在說,“走不走?”


    沈聿白笑著搖了搖頭,然後拉開副駕駛的門,優雅地坐進車內。


    他望著正在發動汽車的商姝,眼中閃過一絲調皮的光芒,調侃道,“能讓沈太太這雙價值連城的手為我這個沈某人開車,我實在是感到萬分榮幸。”


    商姝沒有迴應他的調侃,隻是微微一笑,然後駕駛著轎車,穩穩地駛出了停車場。


    *


    午後的辦公室內,陽光透過大麵積的落地窗,斑駁地灑在冷色調的地板上,形成一塊塊明暗交織的陰影。


    江厭離獨自坐在寬敞而現代的辦公桌前,眉頭緊鎖,眼神中透露出一絲難以名狀的煩躁。


    他手中的文件被無意識地揉成了一團,紙張的邊角已經微微翹起,仿佛在無聲地抗議著主人的粗暴。


    江厭離深吸一口氣,試圖平複自己的心情,但商姝和沈聿白一同出入公寓大廈的畫麵卻像是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地扼住了他的喉嚨,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就在這時,門輕輕地敲了兩下,然後緩緩打開。


    項目經理小楊敲門走了進來,手裏捧著一疊急需處理的報告。


    “江董,這是最新的項目進展報告。”


    感覺到上司的情緒異常,小楊將報告輕輕放在桌上,盡量保持聲音的平靜。


    然而,這再普通不過的舉動在江厭離看來卻顯得格外刺眼。


    他突然站起身,語氣中帶著明顯的不滿,“這就是你所謂的進展?為什麽進度這麽慢?你知道這個項目對江氏有多重要嗎?”


    小楊被突如其來的斥責嚇了一跳,臉色微微一變。


    他急忙解釋道,“江總,其實我們已經盡力了,但是……”


    “盡力了?”江厭離打斷了他的話,聲音提高了幾分,“盡力了就是這樣的結果?我不接受這樣的借口!”


    江厭離的情緒已經完全失控,仿佛要將所有的不滿和壓力都發泄在這個無辜的下屬身上。


    小楊站在那裏,嘴唇緊抿,雙手緊握成拳,努力忍受著這突如其來的責難。


    小楊深吸了一口氣,努力保持冷靜。


    他知道,這個時候解釋和辯解都是徒勞的,唯一能做的就是承受並盡力化解上司的不滿。


    他微微低下頭,聲音中透露出一種無奈和妥協,“江董,我會盡快調整方案,爭取盡快趕上進度的。”


    然而,他的話並沒有讓江厭離的情緒有所緩解。


    相反,他似乎更加憤怒了。


    他猛地一揮手,將桌上的文件掃落在地,“盡快?我需要的是結果,不是空洞的承諾!”


    說完,他轉身走迴座位,重重地坐下。


    椅子的扶手在他的撞擊下發出了一聲刺耳的嘎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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