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鈞成!你是這麽教小孩的?”林清屏都無語了。


    顧鈞成看著誌遠,也是無奈。


    誌遠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捂住了嘴。


    顧鈞成坐到誌遠身邊,林清屏瞪了他一眼,去拿婆婆做的醬菜出來吃,顧鈞成便小聲對誌遠說,“也不是我和你說的每一句話你都要告訴她的……”


    “顧鈞成!你背著我在胡扯什麽?”林清屏拿醬菜迴來,怒道。


    “我可什麽都沒說!”誌遠一副與我無關的樣子,撇得幹幹淨淨的。


    顧鈞成:……


    “你們娘倆現在是一致對外了嗎?這個‘外’就是我?”顧鈞成說話帶著點酸氣。


    “知道就好!”林清屏把醬菜放下,就著醬菜喝粥,幾口下去,才覺得體力恢複了些。


    婆婆做的醬菜真的好吃,就這麽幾罐,她帶去學校和同學一起分享,已經快吃完了。


    今天下雨,天氣涼快了不少,再加上上午這一番“運動”,林清屏覺得懶得很,顧鈞成問她下去要不要出去逛逛,她也沒精神,隻待在家裏做了些小零食。


    一碟子多味蠶豆,一碟子炒米糖。


    端出去的時候,顧鈞成也伸了手來拿。


    林清屏一巴掌拍在他手背上,“不給你吃,給豬吃也不給你吃。”


    正拿著一塊炒米糖咬的誌遠:……


    林清屏見狀,想起上輩子網上的段子,忍不住一笑。


    下午,她在大書房的窗邊擺了個單人沙發,拿了本書,窩在沙發裏看書。


    不知什麽時候又下起了雨,她捧著書,看了幾頁,書上的字卻漸漸變得模糊,手一鬆,書掉落在地,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朦朧中,聽見雨聲,還有顧鈞成和誌遠說話的聲音。


    兩人好像在說什麽飛機坦克,聽不太真切。


    不知睡了多久,身體忽然騰空。


    她眼皮沉重,勉強睜眼一看,入眼,是熟悉的顧鈞成的胸膛,她便放心地再次睡了下去。


    她知道顧鈞成把她抱進了房間,放在了床上,還給她蓋上了被子。


    天氣涼爽下來,柔軟的被子裏就是最舒服的,她終於沉沉睡去。


    再醒來的時候,天都黑了。


    林清屏有些恍惚,不知道是白天還是黑夜,等她想明白她隻是睡了個午覺,起床下樓時,樓下隻剩誌遠在看電視,趙大姐在收拾屋子。


    “誌遠,顧叔呢?”是的,誌遠叫她媽媽了,但還是叫顧鈞成顧叔。


    “他迴學校去了,說不讓我們吵醒你。”誌遠抱著那盤炒米糖。


    趙大姐也笑盈盈地說,“讓我把飯給你熱著,你快吃吧。”


    好吧……


    誌遠看了她一眼,搖頭,“顧叔迴來,你又跟他吵架,顧叔走了,你又舍不得,真是……”


    林清屏臉一熱,“小鬼頭,誰說我舍不得了?”


    趙大姐笑著說,“這叫打是親罵是愛,小孩子就不懂了。”


    誌遠一臉“我確實不懂”的表情。


    趙大姐幫她把飯端了出來,果然還是熱的。


    她慢慢吃著,迴想這個顧鈞成好不容易迴來的周末,覺得什麽事都沒幹,又覺得好像什麽事都做了……


    平平淡淡。


    但想起,卻忍不住莞爾。


    生活本來就是平平淡淡的啊……


    第二天周一,誌遠頭上的傷雖然還沒全好,但他執意要去上學。


    林清屏便自己送他去了幼兒園。


    到了幼兒園,發現帶班的依然是艾老師。


    艾老師沒有調走,可見雲小山的媽媽的確沒有再無理取鬧,雲嚴確實在雲小山媽媽麵前有威嚴。


    但是,這並不代表,林清屏就願意和雲家來往。


    所以,再次叮囑誌遠,不要和雲小山玩。


    其實,從理性的角度來說,她知道自己這麽做不對,不應該幹涉誌遠和誰玩,她也知道顧鈞成的想法,男孩之間打打鬧鬧很正常,人家媽媽不講理,但是人家來道歉了,握手言和還是朋友,哪怕現在顧鈞成給她寫了保證書,那也隻是尊重她的想法而已,內心的觀點並沒有變。


    也許顧鈞成是對的吧,但是,她就是這麽不理智了,就是不想誌遠再走上上輩子的路,所以從根子上杜絕一切可能性。


    她交代完誌遠以後,艾老師也走過來了,還跟她道歉,“誌遠媽媽,對不起,我以前沒有照顧好誌遠,我以後會用心的。”


    好像發過一次瘋以後,艾老師也就無所畏懼了。


    從前真的是怕了雲小山媽媽來鬧,所以,隻想息事寧人,有時候確實處事有失偏頗。


    林清屏笑了笑,沒說什麽。


    誌遠是帶了零食來的,一小包蠶豆和一小包炒米糖,都用牛皮紙包了,要在下課的時候給小圓臉吃的。


    但誌遠覺得,為什麽整個上午一直都有雙眼睛盯著自己?


    他到處看,隱約覺得這目光是從雲小山那邊過來的,可他每次看到雲小山,雲小山都坐得端端正正的,看著前方。


    誌遠便不以為意了。


    今天上課,艾老師卻是讓大家展示才藝,看看孩子們都會些什麽。


    孩子們有會唱歌的,有跳舞的,還有舉手說自己會彈琴的。


    突然有個聲音大喊,“李誌遠!讓李誌遠來一個!”


    誌遠來自農村,同學們表演的東西他一個都不會。


    而這個聲音,正是來自雲小山。


    誌遠看向雲小山,這小子,又開始和他作對了?


    雲小山衝他做鬼臉,“李誌遠,你會什麽?去表演一下啊!唱歌跳舞別人都演過了,你來個朗誦唄!”


    班裏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誰都知道,李誌遠一口家鄉話,朗誦誰聽得懂?


    小圓臉氣死了,衝著雲小山嚷,“雲小山,你為什麽還要欺負李誌遠?”


    雲小山一聽,更氣了,“我怎麽欺負他了?他什麽都不會是我的錯嗎?隻怪他自己,從鄉下來,除了玩泥巴會什麽?李誌遠,你表演個玩泥巴也可以!”


    班裏又開始大笑。


    艾老師這次終於沒有任誌遠被人嘲笑,她笑著安慰誌遠,“誌遠同學,不會唱歌跳舞也沒關係,以後老師可以教你,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的,也有自己不擅長的,我們誌遠同學的優點是跑得快,以後運動會我們誌遠再大展身手。”


    李誌遠卻站了起來,朝台上走去。


    “李誌遠?”小圓臉急得喊他,怕他真的什麽都不會,唱得不好或者朗誦得不好,別人又笑他。


    誌遠卻衝他一笑,繼續走上台,問老師,“會什麽都可以嗎?”


    艾老師也有些驚訝,但孩子勇於展示當然是好的,她打定了主意,不管李誌遠表演出什麽樣子,她都會幫他說話,“是的,什麽都可以,李誌遠同學,你要表演什麽呢?”


    “武術!”誌遠鏗鏘有力地說出這兩個字。


    話音一落,他就在台上開始施展拳腳。


    他兩歲開始就跟著他爸打拳,那個時候純屬瞎打,他爸沒空的時候,他也跟著部隊別的叔叔們練,後來到了顧家村,也沒耽擱下,早上起來跑跑步,沒事的時候複習一下拳腳,全當是對爸爸的懷念……


    此刻他在台上將一套拳打得行雲流水,中間還有後空翻和側空翻,把台下的孩子們看得驚唿連連,尤其男孩子,看他的眼神完全不一樣了!


    連艾老師都完全沒想到,會是這樣精彩的武術表演!


    至於雲小山,完全張大了嘴,震驚了。


    當誌遠最後收拳下台的時候,班裏掌聲響了好久。


    艾老師激動了,本來今天就是在為文藝晚會選題材,在這之前,她還沒想好到底是合唱還是舞蹈,現在,她拿定主意:武術表演!


    她讓誌遠教大家打拳,還說了,“學得好的小朋友,就能選上參加文藝表演,大家一定要好好學。”


    於是,從這天開始,誌遠每天都會在下午活動時間站在最前麵一招一式教大家打拳,艾老師則在底下糾正大家的動作。


    隻有一個人,非常不配合——雲小山。


    雲小山不是搗亂,就是站著不動,有時候還故意在身邊的同學站馬步的時候,把人家絆倒。


    艾老師批評他,他梗著脖子不服氣,“我不學,我憑什麽要跟他學?我爸爸是他爸爸的教員,他不配教我,我跟我自己爸爸學!”


    最終,艾老師也沒能說服雲小山一起學,雲小山自己也很生氣,隻要到了學武術的時候,他就去玩具教室玩。


    偏偏,他又不好好玩,還要用球來扔學武術的孩子,他這樣的搗亂,倒是讓越來越多孩子跟誌遠親近了,無他,男孩子心裏都有一個英雄夢,誰不崇拜會武術的英雄?


    於是,雲小山就更氣了,尤其,其中還有些他的死黨,也跟誌遠走得近了。


    幼兒園這些變化林清屏並不知道,這天下午,二妹卻來係裏找她了。


    自從二妹上大學以後,就好像海闊憑魚躍,進入了一個非常廣闊的天地,如魚得水,連周末都很少迴家,林清屏都有日子沒見她了。


    這一次二妹過來,卻是來邀請她的。


    “你還記得顧家村村小那位老教師嗎?他不知怎麽,打聽到我考上首都大學了,讓家裏人來學校找我,請我們周末去他家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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