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氣息似乎並不危險,帶了些熟悉卻又有些陌生。


    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氣息正往這邊靠近,而且是隨時抵達!


    烏金頓時表情嚴肅起來,如臨大敵一般小跑到了牆根兒,虎視眈眈地盯著牆根兒,“汪汪”叫了兩聲。


    “烏金沒事,來的是客人。”陸啟言張口製止。


    客人?


    烏金不解,但既然陸啟言張口,卻還是停止了叫喊,隻乖乖地跑了迴來,蹲坐在陸啟言身邊。


    卻也沒忘記衝陸啟言“汪汪”叫上兩聲。


    真的是客人嗎?


    “真的是客人。”陸啟言伸手摸了摸烏金的腦袋,而後則是低聲道,“請進。”


    話音落地,一個黑影從牆外而起,腳點了牆頭後,一躍掠過高牆,靈巧地落在地上。


    對方一襲黑衣,黑布蒙麵,衝陸啟言拱了拱手。


    陸啟言迴禮,笑道,“岑娘子此時既然能來,大約是三公子的意思?”


    “正是。”


    岑纓應聲,見自己身份已是暴露,幹脆將麵巾拿了下來,“公子請陸指揮使前去說話。”


    “好。”陸啟言微微頷首,將桌上的茶杯拿了起來,跟上岑纓,“請。”


    岑纓瞥了他一眼,單腳跺地,仍舊是輕盈地越過了牆頭。


    陸啟言手端著兩杯茶水,腳踩了牆壁,而後也越過自家牆頭。


    烏金目睹兩個人翻牆而出之後,張大的嘴巴,許久都沒有合上。


    這身手,有點帥氣的說。


    但片刻後卻又滿眼皆是不屑。


    切,顯眼包就是顯眼包,有門不走,偏要翻牆頭,什麽毛病!


    顯眼包陸啟言在接連越過兩個牆頭後,穩穩當當地落在對麵的院落中。


    徐衝早已在院中等候,見陸啟言前來,打開了房門,“陸指揮使請。”


    “有勞。”陸啟言抬腳進了屋子。


    蕭洛安正在堂屋的桌前翻閱一本書卷,看到陸啟言後,將書卷放了下來。


    待看到陸啟言手中拿著兩杯茶水時,笑了起來,“陸指揮使這是連茶水都帶來了,是怕在本公子這裏連茶水都吃不到不成?”


    “內人所泡的茶水,我喝著滋味清爽可口,便拿了來給三公子嚐一嚐。”


    陸啟言將茶杯放在桌上,而後才又恭恭敬敬地向蕭洛安行禮,“溫遇見過三公子。”


    “二公子客氣。”蕭洛安抬了手,端起了其中一杯茶水,“既然是夏娘子泡的茶水,那我當真需得嚐一嚐為好。”


    說罷,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砸了咂嘴,“的確不錯,也怪不得陸指揮使巴巴地端著茶水過來特地讓我品嚐。”


    “不過屬實沒有想到,堂堂溫家二公子溫遇,現如今竟然屈尊在邊關,在安家手底下做一名區區營指揮使,甚至在這金丘縣城成了家。”


    蕭洛安睨了陸啟言一眼,滿眼審視。


    “三公子不也此時身在金丘縣城,成為了我的鄰居?”陸啟言笑了一笑,“若是仔細論起來的話,我與三公子大約是一路人。”


    一路人?


    蕭洛安眉頭微蹙。


    這話說得有些道理。


    不知道的,隻覺得堂堂溫家二公子必定是自小眾星拱月,錦衣玉食,唿風喚雨,何等榮光。


    但知道的,皆是知曉溫遇不過隻是溫家認來的義子,在溫家謹小慎微,隻因為溫家爭權奪利而存活。


    而他,麵上看著也是地位尊崇,實際上為了他自己和妹妹的性命,不得不聽從殺母仇人的擺弄,做一些深惡痛絕之事。


    從這點上而言,他們的確稱的上是一樣的人。


    一樣的被逼無奈。


    一樣的夾縫中生存。


    一樣的成為旁人的爪牙。


    蕭洛安眯了眯眼睛,“看起來,陸指揮使是想與我好好聊上一聊。”


    “三公子果然是聰明人。”陸啟言笑了一笑,在蕭洛安的麵前坐下。


    ——


    夏明月熄滅燭火後,起初還能清醒地躺在床上等待,但在困意侵襲之下,眼皮子很快打起了架,讓她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不知睡了多久,夏明月迷迷糊糊之中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而後便察覺到熟悉的氣息到了身邊。


    連眼睛都沒有睜開,夏明月往陸啟言身邊湊了一湊,順勢伸手摟住了他的腰肢。


    “怎麽這麽晚才迴來?”


    “事情聊得晚了一些。”陸啟言親了親夏明月的額頭,聲音溫柔。


    不過比預料中的結果要好上許多。


    他說的那句話是不錯的。


    他與蕭洛安是一路人,目的相似,利益相似,達成共識也是應該的。


    多了一個同盟友軍,他要做的事情大約也能更加容易一些。


    屆時……


    陸啟言看向身邊睡得極熟,睡相恬靜的夏明月,勾起的唇角忍不住泛起了一抹笑容。


    在夏明月的額頭上親了又親,陸啟言將夏明月緊緊擁住。


    本以為他今生隻有一件事需要做。


    眼下,似乎變成了兩件。


    這邊,岑纓剪了剪燭花兒,又點上了一盞燈,見蕭洛安已是滿臉倦色,勸道,“夜已是很深了,公子要不要早些歇息?”


    “雖然夜深,卻是精神十足。”蕭洛安放下手中半天都沒翻上一頁的書卷,笑了起來,“這個溫遇,哦不,他大約應該更喜歡被稱唿為陸啟言才對。”


    “這個陸啟言的野心,還真是超出了我的想象。”


    “那公子信他嗎?”岑纓蹙眉。


    “信,為何不信。”蕭洛安笑道,“有野心的人才有欲望,有欲望的人做事才會盡力盡心,這樣的人是最合適的合作夥伴,更何況,這個合作夥伴,還有一個軟肋。”


    軟肋?


    岑纓一怔,“公子的意思是……夏娘子?”


    “正是。”蕭洛安點頭。


    “可這陸啟言隱藏身份在此,有關夏娘子之事,逢場作戲也是有的。”


    岑纓說這話時,咬了牙,語氣中帶了十足的痛惜。


    夏娘子對於她而言,是一個頗為特別的人。


    乍眼看去並非令人驚豔,但她善良,溫厚,廚藝精湛,聰慧有分寸……


    像是荒草地上盛開的小花,迎風而立,恣然開放,漸散幽香,令人不容忽視。


    這樣的夏娘子,倘若當真隻是陸啟言逢場作戲利用的棋子……


    岑纓握緊了手中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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