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為碇真嗣當初對明日香說了那種話,才導致明日香後來淪落到了那種地步。


    不過當時碇真嗣確實說的是真相,但正如剛才綾波麗所說的那樣……


    真相會傷害所有人。


    而且很明顯,當時碇真嗣是因為氣憤而對明日香說出了真相。


    所以後來他後悔了。


    實際上,後來碇真嗣的自閉,不是單純因為他親手殺死了渚薰才導致的。


    還有就是他之前對明日香做出那樣的事情,讓他覺得自己是個不折不扣的敗類。


    他是個身負原罪的惡人。


    所以他覺得,比起渚薰,他才是那個不配活下去的人。


    但他卻是為了活下去,而親手殺了渚薰。


    就像是那位殺死聖子的羅馬帝國百夫長朗基努斯,他用長槍終結了聖子的生命,但聖子的血水沾到了他的雙眼,使其雙眼不再瞎盲。


    於是他愧疚不已,後來終其一生都為聖子所傳的聖主教奔波奮走,此前作為羅馬人、從不信仰聖主的他,卻是一生都在致力於宣傳聖子的旨意。


    盡管他後來被封為聖主教的聖徒。


    但他隻是為了償還、填補自己的羞愧,祈求聖子和聖主的救贖罷了。


    碇真嗣也是如此,他一直都羞愧不已,所以他開始才決定哪怕人類滅絕也好,也不再駕駛初號機。


    此刻他仍在嚐試祈求救贖,祈求明日香能原諒他,這就是對他最大的救贖。


    可明日香卻是這麽對他說,讓他無比糾結痛苦。


    “明日香……救救我……”


    碇真嗣哀求著,對始終低著頭的明日香說道,“隻有明日香你能救我了。”


    “說謊。”


    然而明日香此時卻這樣說道。


    碇真嗣看到了明日香此刻看他的眼神,冷漠和……敵視。


    “其實是誰都可以吧。”


    明日香站了起來,讓碇真嗣不由得害怕羞愧得後退遠離。


    可她依舊不斷靠近碇真嗣,說道,“因為你害怕美裏和一號適格者……害怕父親、母親,你隻不過是逃到了我這裏而已!”


    碇真嗣像是被她的話語戳中了心中的弱點,不斷後退。


    可是他身後的房間已無退路,所以他隻能麵對著明日香圍繞中間的桌子轉圈圈。


    “因為這樣做最輕鬆,不會受傷害。”


    可明日香還不斷地用言語攻擊他那些最薄弱的、最痛的地方。


    “救救我吧!”


    碇真嗣卻還是有一絲幻想,祈求救贖。


    “你從來沒有喜歡過別人!”


    然而這時明日香卻麵對麵吼了一聲他後,然後一把將他推倒!


    碇真嗣直接被連同身後的茶壺都被推倒……


    “而你甚至都沒有喜歡過自己!”


    明日香還在攻擊著碇真嗣,直到看到碇真嗣和滾燙的茶水一起翻倒在地,她再居高臨下地注視著碇真嗣。


    “真可悲……”


    她不知道是在說碇真嗣,還是在說自己地說道。


    看到明日香這番模樣,觀眾們也才想起……


    明日香這說的是碇真嗣,何嚐又不是在說自己。


    碇真嗣一直害怕父親、害怕母親,從小就孤寂一人,她又何嚐不是呢?


    母親因為二號機實驗的意外,變得瘋瘋癲癲,甚至對著玩偶說這才是她的女兒。


    父親和母親的主治醫生走到了一起,再組成了新的家庭。


    她一樣失去了父親和母親。


    而且她也一樣……不被別人真心喜歡,就連自己也不喜歡自己。


    她也是因為沒人喜歡,所以才逃到碇真嗣的心房當中,當初才親吻碇真嗣而已。


    因為碇真嗣是那個……不會傷害她的人。


    可悲的,又何止碇真嗣,她不也是這樣嗎?


    所以麵對加持良治這唯一可以親近的人,她才不願意接受對方已經死去的事實,直到自我欺騙的謊言被戳破,從此陷入自我封鎖的困境當中。


    觀眾們感覺人都要麻木了。


    他們不知為何,這種林青山作品少見的衝突文戲劇情,卻是比那些發刀劇情還要讓人難過。


    就像是……一點一點用指甲刀挖開你的胸膛,讓你的心髒鮮血淋漓、卻又大腦空白地展現在所有人麵前。


    碇真嗣身上沾滿了滾燙的茶水,但是他沒有痛唿,甚至沒有尖叫。


    整個人就像是此時的觀眾們一樣,已經麻木了。


    “求求你救救我吧……”


    他從茶水中低著頭,哀求著站起身來,說道,“救救我吧……救救我吧……”


    他現在像是麻木地想要祈求救贖,如同愧疚的虔誠信徒,期待著聖主教發下的贖罪券一樣。


    隻需要得到救贖就好了,不管是怎樣的救贖。


    真正的救贖也好,虛假的也罷。


    他隻想得到救贖,讓虛無、充滿謊言的內心得到填補,盡管填補上的也是虛無的、空洞的東西。


    可他的麻木又像是……爆發前死寂一般的寧靜。


    果然,終於在麻木的祈求聲中,碇真嗣爆發了。


    “來救救我吧!”


    他突然一把地抓住桌子邊緣,一把掀起來,將一切都打翻在地!


    然後他拿起椅子胡亂揮動著,肆意破壞著這裏的一切。


    “別拋下我一個人!!”


    “不要拋棄我!!”


    “不要殺我!!”


    ……


    然而明日香的眼神還是如死一般冷漠、平靜。


    直到碇真嗣終於停下來了,疲憊地大喘氣。


    她再麵無表情地平靜說道,“我拒絕。”


    死一般的寂靜,就連背景音樂聲都停了下來。


    然後……


    “嗬——!!”


    碇真嗣毫無征兆地直接一把掐住明日香的脖子,帶著刻骨的仇恨,用力掐住她的脖子!


    他想掐死明日香!


    這一幕,不由得讓一些看過《fatezero》的觀眾們,想起了當初雁夜掐死時葵、切嗣掐死黑愛麗的畫麵。


    都是同樣的……讓人心痛!


    然而明日香沒有任何掙紮,任由碇真嗣掐住自己的脖子。


    突然一股輕柔、寧靜的背景音樂響起,可畫麵卻是血色的背景中,閃爍著碇真嗣掐死明日香的畫麵。


    碇真嗣此時的表情猙獰、明日香一如之前的平靜、血腥可怕的畫麵……和輕柔的音樂聲,勾勒出一副無比荒誕、怪異的場景。


    然後卻是……出現了類似於兒童簡筆畫的圖畫。


    像是一個患有嚴重心理疾病的兒童,所畫出的世界。


    混亂的筆觸、模糊的人臉、死去的狗狗、被砍下的魚頭……無數的畫麵,卻是讓觀眾們感受到了碇真嗣那一直都很平靜的表麵下,混亂、暴虐、壓抑的內心陰暗麵。


    在這輕柔的音樂聲中,卻是讓人覺得有些喘不過氣。


    壓抑與死亡與悲傷與平靜,觀眾們第一次感受到,可能真正的瘋狂,並不是要那種歇斯底裏、那種大喊大叫。


    像碇真嗣這樣明明已經瘋了,但卻還要裝作平靜無事的……可能才是真正的瘋狂。


    然後無數劇情標題閃迴,夾帶著過去番劇中的那些名場麵,越來越快,像是內心的瘋狂加速得越來越快。


    他們甚至有種感覺,通過這段意識流劇情,第一次能如此代入地感受到精神病人的世界。


    於是……


    “哈哈哈!原來這就是瘋子內心的世界嗎?”


    “青山老賊!我感受到了!原來……精神病人的感覺是這樣子的嗎?”


    “我已出栓感覺良好!太棒了!我逐漸理解一切!”


    “之前你們都說這原作作者有精神病,我還不信!現在我信了!我是真的信了!這編劇和原作者絕對是個精神病!”


    “這劇情,這畫麵……沒個十年精神病絕對想不出來!”


    “這幾個塗鴉是經典的人格缺陷的證明啊……”


    “一般來說,在人格心理學當中,這類塗鴉實驗都是用來研究孩子的心理問題的。”


    “準確來說是缺失的人格……青山老賊這鐵定有嚴重的人格缺失啊!”


    “這還用說,喜歡血腥,準確來說是喜歡血腥的真實和暴虐,本就是青山老賊當初目睹了自身慘劇後所出現的人格缺陷。”


    “青山老賊……這不和碇真嗣很像嗎?都是失去了爹媽的。”


    “別人都是外出取材的,好家夥,青山老賊這是妥妥全都取材於自己啊!”


    “難怪青山老賊從不說自己外出取材()”


    “平靜的瘋狂……我第一次感受到,瘋狂都能像正常人一般平靜,碇真嗣的心早已千瘡百孔,卻還要偽裝出自己是正常人的模樣。”


    “心疼真嗣……他真的……遭受了太多不幸了吧。”


    “真嗣這會兒就算是拿著火子哥的大千錄整個蒼蜣登階,我都絲毫不意外。”


    “痛!太痛了!”


    ……


    觀眾們看到這裏,是真的一致覺得這是林青山取材於自己的創作。


    實在是……太癲了。


    正常編劇怎麽可能能想出這樣的劇情這樣意識流的畫麵,還要搭配上這種輕柔的音樂。


    沒有個和碇真嗣一樣的人格缺失,絕對想不出來這樣的劇情!


    “誰都不願意了解我。”


    碇真嗣的聲音再度出現。


    模糊的畫麵中,是他過去的迴憶,如同人死前的記憶閃迴一般,快速快進。


    然而這次迴答他的,是綾波麗的聲音——


    “你什麽都不懂吧。”


    “我本以為這是一個沒有討厭的事物,沒有背叛的世界……”


    碇真嗣說道。


    “你是自以為別人和自己一樣吧。”


    “背叛了……我!背叛了我的感情!”


    “一開始就是你自己的錯覺,隻不過是你的一廂情願罷了。”


    “大家都……不需要我。”


    碇真嗣像是突然明白了,心如死灰,說道,“那你們都去死吧。”


    然而就在這時……


    “那你的雙手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麽?”


    綾波麗的聲音再度問道。


    血色的畫麵中,卻像是在碇真嗣的迴憶中播放著生命演化的過程。


    由海洋中,那代表人類起源先祖的魚類緩緩遊動著。


    “我在不在都不會影響到什麽……”


    碇真嗣還是絕望地說道,“什麽都不會改變,所以你們都去死吧。”


    “那你的心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麽?”


    綾波麗的聲音又再一次問道。


    “還不如沒有呢……所以我也想死。”


    碇真嗣依舊很絕望地說道。


    “那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綾波麗還是再問道。


    “我可以待在這裏嗎?”


    碇真嗣卻是這麽問道。


    但這一次綾波麗卻不再說話。


    黑色的畫麵中隻有像是代表沉默的“……”字符號。


    然後……


    “啊啊啊啊——!!!”


    碇真嗣痛苦地大喊著。


    畫麵上也像是被無數刀子劃過一樣,變得千瘡百孔。


    ……


    現實世界。


    nerv地下總部。


    “適格者的反應無限趨近於0!”


    “eva量產機以及地下空洞已通過e層!仍在上升!”


    伴隨著剩下指揮人員充當指揮,畫麵中出現了黑之月的模樣。


    然後在巨大的“綾波麗”捧著黑之月在地球上空出現的畫麵。


    接著……一切都來臨了。


    “靈魂之屋開啟了。”


    冬月看著這一幕,說道,“世界起始和終結大門,終於就要被打開了!”


    然後下一刻卻是原本所有人都一瞬間變為了明黃色的液體……


    這是……化為了生命之水lcl?


    而無數個綾波麗卻是站在化為生命之水的眾人“屍骨”麵前,平靜地看著“他們”。


    那些還活著的也好,已經死去的像律子那樣的也罷,全都化為了明黃色的液體。


    這一幕讓觀眾們全都毛骨悚然。


    偏偏背景音樂卻像是帶著聖潔和歡樂的聖歌,仿佛這樣的情況是值得喜慶的事情。


    “世界將充斥著悲傷。”


    綾波麗的聲音再度響起——


    “空虛將籠罩著人們。”


    “孤獨將掩埋人的心。”


    ……


    然後在其他人的視角當中,他們卻是看到了綾波麗,然後綾波麗變為了他們喜歡的、在意的人。


    或是欣然接受,或是始終抗拒。


    但這都無所謂,因為他們下一刻全都在被綾波麗接觸到的瞬間,就變為了原始的生命之水。


    “力場……大家的力場正在消失。”


    僅剩最後的女性指揮人員解說著現在的情況,她雙手顫抖著說道,“這就是答案嗎?這就是我所追求的答案嗎?”


    然而不久後,她也在見到律子的美好的幻想中化為了生命之水。


    甚至!


    就連大家認為是一切的幕後黑手的seele眾人,都在歡愉聲中化為了原始的生命之水!


    他們……竟然沒有任何後手,而這一切竟然就是他們所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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