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三十一日。


    今日,時間迴環主題不太明朗。


    興許是更情緒化?


    蘇北隻記得朦朦朧朧之間,腦海裏仿佛閃過了走馬燈,迴憶起了許多過往記憶。


    許是感慨吧,蘇北在夢中歎息一聲。


    不覺間,已然睜開了眼,滿眼皆是迷茫。


    蘇北迷茫的事情有很多。


    他不曾放鬆過警惕,小心翼翼如履薄冰,麵對所有困境都不曾氣餒放棄。


    今時今日,終於是感覺到累了。


    或許他需要休息會兒,至於「雙劍」、「神明」籌劃等等,都先暫且放到一邊吧。


    ——快過年了。


    此刻,暗沉天空未曾破曉,天空暗沉沉好似浸濕抹布揉成了一團,稍一用力就能擰出水來。


    忽然間,蘇北眯了眯眼睛,感受著身體反饋,微微低頭


    衣服被換過了。


    這一身衣服不算合身,有些緊致了。


    蘇北身上很清爽幹淨。


    超負荷動用「神技」而滲出血液都被擦幹了。


    他的額頭與脖頸處殘留著些許溫度。


    ——那是毛巾擦拭過的痕跡。


    右腿有些麻了。


    酥麻忽然湧上蘇北感官。


    那種感覺一直都在,隻是蘇北迴神時,這才悄然察覺。


    這很正常。


    絕大多數人在蹲坑時並不會感覺大腿酸脹,可一起身酥麻就會使得人站不住腳跟。


    ——這是保持太久擠壓導致的。


    蘇北側目望去,眯起眼眸鬆開。


    原來是茉莉睡在了他的旁邊。


    不過說是旁邊,倒也不太準確。


    他睡在床上,蓋著被子。


    茉莉坐在床邊的椅子上,趴在了蓋著他的被子上麵。


    茉莉唿吸很淺,伴隨著輕微唿吸,一股軟軟香甜的氣息就會漫開,打至蘇北鼻腔。


    蘇北略微彎腰,仔細打量著腿上的少女。


    茉莉的睫毛很長,彎彎一輪,略有光澤,好似點綴星光。


    很好看。


    茉莉皮膚很白,白到晃眼。


    都說一白遮百醜,雪白肌膚足夠掩蓋少女皮膚上任何瑕疵。


    可任憑蘇北湊近了觀察,也沒能找到茉莉肌膚上有什麽缺陷。


    茉莉的睡覺動作很小,姿勢很乖,不像梨梨子與琳睡覺時那樣大大咧咧,將身軀擺成一個“大”字將整張床霸占,而是縮成了很小一團,隻占據了床邊一個極小位置。


    動作極為淑女。


    可茉莉本來就很小一隻,此刻擠在了一起蜷縮成一團就顯得更小了。


    好像隻需兩隻手,就能輕易捧住茉莉半個身子。


    以前蘇北從未注意過這些細節。


    興許,是因為蘇北很少與茉莉有過多的眼神交流。


    蘇北總以為這習慣使然。


    現在想來,或許心虛更多些吧。


    蘇北盡量壓低了動靜,免得驚醒了茉莉,右手插入茉莉側臉與被子之間,緩緩拖動。


    ——蘇北換個姿勢,可諸多負麵「秩序」將他套牢,手臂根本使不上勁。


    茉莉被驚醒了。


    茉莉睡眼惺忪,也不氣惱,在與蘇北打照麵的第一刻眼眸就亮了起來。


    她露出了一抹微笑,“蘇北先生,現在你感覺怎麽樣呢?”


    “還好。”蘇北點頭,思緒渙散,腦袋渾渾噩噩。


    “再睡會兒呢。”茉莉前傾身子,輕輕拍了拍蘇北的額頭。


    怎麽說呢。


    這個畫麵讓蘇北無端聯想到了某種畫麵。


    調皮搗蛋的學齡前孩子拒絕午睡,茉莉是否也會這樣溫柔的貼著那個孩子,好好勸導對方乖乖睡覺呢。


    興許吧。


    茉莉以後若是想當老師,大概會是個好老師。


    蘇北胡亂想著,卻聽茉莉眼眸眯起,板著臉用冰冷語氣警告道,“躺下!不許拒絕。”


    “琳說你很累的,必須要好好睡會兒。”


    蘇北陷入了熟悉的沉默環節。


    二人一句話也不說,豆豆眼對視死魚眼,皆是不曾挪開視線。


    半晌,茉莉板著的臉忽得一垮,轉而鼓起了嘴,“蘇北先生!要乖乖聽話呢。”


    既然強硬的不行,茉莉打算實施賣萌計劃了。


    蘇北先生絕對沒辦法拒絕這樣的茉莉呢。


    蘇北歎息一聲,“大家呢?”


    茉莉揉了揉蘇北的腦袋,將蘇北坐立身子緩緩放平,抿嘴一笑,“茉莉會把一切都告訴蘇北先生的,不要太擔心了。”


    “蘇北先生想先聽什麽方麵。”


    蘇北平靜道:“我睡著之後。”


    聞言,茉莉開始分享蘇北失去意識之後的事情。


    “誒,之後也沒什麽了,蘇北擋下了那道攻擊之後就累垮了,大家都很震驚,不過很快就完全放鬆了下來。”


    “至於琳與「不死骸神」之間的神戰,因為天幕之上各種「神明」太多,以「不死骸神」單方麵撤退暫且作罷。”


    “具體原因琳沒有和我們說。”


    蘇北點了點頭,順著茉莉的話解釋了一句,“祂是「域外邪神」,不放心其他「神明」在旁邊督戰。”


    “祂比琳還慌。”


    茉莉眨了眨眼睛,忽得眼眸一眯,食指一戳蘇北太陽穴,“這種時候就不要思考了啦,給我乖乖休息就好了。”


    蘇北愣了愣,與茉莉又是對視一眼,看著茉莉那毫不作假的關心模樣,順從的點了點頭。


    “好。”


    “琳呢?祂好像不在這兒。”蘇北低頭打量著【雙子聯結】。


    通過這件「神器」,蘇北能感受到琳距離此處極遠,仿佛身處天幕間隙之間。


    ——那是神戰場所。


    茉莉食指停靠下顎間,略微仰頭思索了會兒,


    “琳又往天幕去了,走的時候嘀嘀咕咕的,說是要去找「情緒」女神算算賬什麽。”


    說著,茉莉忽然一笑,模仿著琳的語氣咬牙切齒道:“還說——”


    “這次指定給祂低保都打爆出來,打死祂這個為老不尊的老登,奶奶的敢暗算老娘。”


    茉莉模仿動作可以說是學得像模像樣、活靈活現,頗具琳三分精髓。


    蘇北愣了愣,迴顧記憶,的確有發現些許貓膩。


    吟唱過程中,琳的狀態似有不對。


    沒曾想暗處居然還藏著其餘「神明」。


    且還不是普通的「神明」,是十二位「先天神明」之一。


    據說「情緒」女神是「先天神明」之中輩分最小的一個。


    祂的戰力不高,可能力極為詭異,同為「神明」都難以防範。


    怪不得琳會陷入那種狀態。


    不過這也不能全怪「情緒」女神吧。


    琳登神這些年走南闖北,惹了不少禍,據說連路過的狗都要挨祂一記一巴掌,與哪個「神明」都幹過架,自然也毒打過「情緒」女神。


    要知道琳的巴掌可不是普通的巴掌。


    盡管琳一隻手沒有蘇北手掌一半大,可她隻是隨意一巴掌,卻能讓蘇北領悟出「黑手」。


    難怪琳會遭遇這一招混合秩序。


    或許是引起眾怒了。


    快過年了,蘇北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於是一拉右手。


    虛空波動,有股極重極重的虛影在醞釀,觸碰片刻蘇北又是一口鮮血噴出。


    這是琳的本相,他無法直視,難以觸碰。


    可蘇北並未收手,反而強行一拽。


    給琳拽了迴來。


    琳坐在了被子上,滿臉茫然。


    祂的身上還蘊含著數種「情緒」秩序,眼眸含淚,嘴角猙獰滿是怒火,身軀紅潤敏感,極為嬌羞,腳趾勾起,略顯拘束。


    數種截然不同的情緒集中在了琳的身上,顯得格外違和。


    茉莉愣了愣,伸出手拍了拍琳的粉色發梢,“迴來了呢。”


    “到底是怎麽一迴事啊?”琳皺了皺眉頭,撐起身子鴨子坐坐在了一旁,惱怒四顧。


    “我應該是在「情緒神國」,「五感之鄉」入口,手中捏著一招「佛怒黑蓮」,怎麽會——”


    琳還沒話語說完忽得戛然而止,眼眸掃向蘇北,些許不曾凝聚的怨念盡數化作了虧欠,就這樣愣愣看著蘇北嘴角溢血,抿了抿嘴。


    若不是她及時收迴了本相,剛剛蘇北就要炸掉了。


    ——這是她第三次傷害到蘇北。


    琳曾在腦海中演練預想過無數次與蘇北見麵時的畫麵。


    她本想說出口的話有很多很多。


    可當真正見到時,卻一句話也說不出。


    蘇北與琳平靜對視,伸出手幫琳淩亂發梢理正,淡淡道,“休息兩天,別到處跑了。”


    “好咯,聽你的就是咯。”琳聳了聳肩,從床上緩緩爬起,與茉莉對視一眼,微微一笑,道了聲告別話語:


    “那我先去忙,我還有很多事情,大叔就交給你了。”


    茉莉捏緊小拳頭揮了揮,“要加油呢,琳寶。”


    琳又是一愣,視線在茉莉身上停留了片刻,旋即輕輕點頭。


    離開房間時嘀咕了句,“這是什麽糟糕奇怪的稱唿啊......哄小孩子嗎......”


    茉莉微微一笑,再度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與蘇北繼續著閑聊。


    .......


    “天魔羅大叔快不行了呢,不過琳吊著他的靈魂,說是隻要祂不允許,天魔羅就死不掉。”


    蘇北點了點頭,“有琳在,誰也不會死。”


    “那個【巫妖王阿爾薩斯】賴在這了,說是他迴去就死定了,懇求琳收留一下,琳也同意了。”


    “據說【巫妖王阿爾薩斯】是唯二擁有真名的【巫妖王】,是我們之前船上那隻【巫妖王】的祖宗。”


    “可是他明明是敵對勢力,這樣真的不會有問題嗎?”


    蘇北又是點了點頭,“「不死」與「死亡」權柄高度重合,【巫妖王阿爾薩斯】彌補了瘟疫大陸頂尖戰力缺少的關鍵一環,值得拉攏。”


    “阿修羅姐姐去忙了呢,要負責神戰過後的收尾行動,她是戰鬥團的總指揮,接下來應該會超級忙。”


    蘇北再度點了點頭,“與她打個招唿,調解與船員那邊的聯係,盡量別穿幫。”


    “艾琳娜姐姐與蓮蓮有通過【全知法典】傳遞消息,說是這幾天不迴來了。”


    蘇北“嗯”了一聲。


    “小米粥最近正在籌備做粥,她來看過你好幾次,給你遞了好多碗粥。”說著,茉莉指了指床頭。


    “不過你沒醒,我放在旁邊了。”


    “都涼了呢。”


    蘇北應了聲,“等會會喝。”


    “羽毛筆已經哄好了呢,但是蘇北先生一定要和她好好道歉才行。”


    “無緣無故朝夥伴甩臉色這種事情,下次絕對不可以做了。”


    “否則,哼哼......”茉莉舉起了沙包大的拳頭,惡狠狠警告道:


    “茉莉可是會狠狠收拾蘇北先生。”


    可以看出茉莉在盡力嚴肅了,且這動作的殺傷力的確驚人。


    足夠引起蘇北強烈的情緒反饋。


    具體是指這兇兇的賣萌動作,可愛到了蘇北,讓蘇北呆了一呆才反應過來,連忙迴了句,“會道歉的。”


    時間緩緩流動著。


    茉莉說了很多,蘇北聽了很久。


    直到天空轉亮,話題趨於終止,蘇北這才主動開口,主動提了一句:


    “梨梨子迴來了嗎?”


    茉莉頓了頓,緩緩搖頭。


    她眉頭擰緊,語氣略顯擔憂,“不知道呢。”


    “梨梨子小姐已經很久沒有消息了。”


    “沒有傳遞迴任何消息,連【全知法典】上的名字都暗掉了。”


    “不知道是不是遇見了什麽麻煩。”


    “格洛斯特公爵很擔憂,最近正到處尋找蘇北先生的信息,想問一下梨梨子小姐的下落。”


    “說是快過年了,哪怕大家不能團團圓圓,也一定要知道對方是否安全,就算有吵架,在過年這一天也必須和好哄好。”


    “據說每年年前年後,梨梨子小姐都是和家人待在一起的。”


    “可是,直到今天,梨梨子小姐還是沒有任何消息送迴。”


    “蘇北先生,你是與梨梨子小姐吵架了嗎?”


    說著,茉莉望向蘇北,對視著蘇北的眼眸詢問了句。


    蘇北沒有迴應。


    茉莉略顯擔憂了攥緊了手,“蘇北先生。”


    “梨梨子小姐,會和大家一起過年嗎?”


    聽著茉莉說出的消息,蘇北保持沉默,瞳孔渙散,像是正在發呆。


    直到茉莉為了準備早飯離開房間,蘇北仍是一動不動。


    許久過後。


    靜謐房間忽得響起一聲歎息。


    意義不明。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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