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略顯空蕩的屋子,露彌娜拉獨自一人,坐在了屋內的床上。


    這是她的床,她的床向來幹淨整潔。


    現在床上亂糟糟的。


    她的心更亂。


    當蘇北重新成為「魔王」,被「生命」女神修正過的那段曆史,再次得到修正。


    導致所有人修正之前的記憶都迴來了。


    記憶複原。


    露彌娜拉想起了全部的事情。


    例如小米粥、艾琳娜、芙蓮等人。


    她們本應該是蘇北的隊友。


    此刻她們不在屋裏,可露彌娜拉並不擔心。


    興許是去找茉莉了吧。


    她們本來就是朋友。


    就連露彌娜拉都不得不承認,「魔王」與貓娘、魔族少女,總會擦出更親密的火花。


    此刻雖然房間空蕩蕩的,但露彌娜拉也不會覺得孤獨。


    隻有偶爾會下意識忽然問上一句話。


    自然沒有人會迴應。


    又例如她想起了自己被「神明」操控著,將蘇北一劍刺死。


    不僅如此。


    與蘇北每一次產生衝突,她都有印象。


    不算美好。


    那些動作本身就難以控製,念頭更是如此。


    很多很多的事情忽然冒出,一下子擾亂了她的大腦。


    露彌娜拉眼眸略顯失神,抿嘴歎息。


    嗡~~~~~


    她手邊的聖劍不斷顫抖,劍勢意欲展開,企圖對抗這「魔王」出世而彌漫的漫天魔氣。


    可劍柄卻被露彌娜拉狠狠攥在了手心。


    她清楚,她隨時會失去理智,朝蘇北揮劍。


    就像朝著巴東揮劍一樣,她將清算一切。


    這是她無論如何也抑製不住的念頭。


    「勇者」生來隻為對抗「魔王」,這是宿命。


    可這是「勇者」的宿命。


    不該是露彌娜拉的。


    露彌娜拉眼眸一凝,一劍刺向腹部。


    “有病?”


    露彌娜拉一頓,側目望去。


    是艾琳娜。


    “你沒去幫忙?”露彌娜拉疑惑。


    “暫時不需要我,所以我迴來了。”


    “你在做什麽?”艾琳娜湊近了露彌娜拉,坐在了露彌娜拉旁邊。


    盡管都是十歲模樣,但露彌娜拉生得高挑,要比艾琳娜高出半個腦袋,像是個大姐姐。


    可露彌娜拉此刻情緒低落,反倒有些角色互換了。


    “我想試試看能不能做到。”露彌娜拉苦笑一聲。


    “做到什麽?”艾琳娜側目。


    “殺死「神明賜福」。”露彌娜拉抿嘴。


    露彌娜拉意識到,「神明賜福」就是控製她的關鍵。


    這是她魔塔內被賜予的祝福,可此刻卻更像是催命符。


    “做不到。”艾琳娜坐在了露彌娜拉旁邊,看著她這般模樣,微微歎息一聲。


    艾琳娜指了指天上,又指了指露彌娜拉,“因為祂們,不會給你動用這道術的機會。”


    “這是祝福,也是枷鎖。”


    “術?”露彌娜拉側目。


    “一道能夠殺死「神明」的術。”艾琳娜也沒掩藏,單刀直入。


    事到如今,她對露彌娜拉已經沒有隱瞞的必要了。


    這是在釋放某種信號。


    “所謂宿命之爭,到頭來隻是為了一道術?”露彌娜拉笑了。


    “兩道。”艾琳娜糾正了句。


    露彌娜拉不笨,眨眼便想通了前因後果,“可我與她不太一樣,為什麽。”


    “興許是你運氣不好。”艾琳娜隨口提了句。


    “我向來不看運氣,可我運氣一向不錯。”


    露彌娜拉搖頭,歎息了句,“這難道就是冥冥之中的補償?”


    “真是沒把我當人看待。”


    “可你本來就不是人。”艾琳娜又說。


    露彌娜拉愣住,眼眸微微眯起,略顯深邃。


    “你呢,你是什麽?”


    艾琳娜側目,忽得笑了,“我也不是人。”


    “你迴來做什麽,為什麽不去找蘇北?”露彌娜拉又問。


    “他有別人。”艾琳娜搖頭。


    “所以?”露彌娜拉又問。


    “我清醒得太晚,以前失敗過一次,現在摸不到棋盤。”艾琳娜朝露彌娜拉伸出手,認真道:


    “現在,我想在你這下注。”


    露彌娜拉愣了愣,失笑道:“因為這道術?”


    “我對這道術沒興趣。”艾琳娜平靜搖頭,指了指露彌娜拉本身。


    “我要與你合作,而不是和這道術。”


    “有什麽區別嗎?”露彌娜拉又問。


    在艾琳娜麵前,她單純到好像一隻不諳世事的小綿羊。


    “區別很大。”


    “因為與我合作,我會讓你把這道術讓給蘇北。”艾琳娜指了指聖劍,淡淡道。


    露彌娜拉又是一愣。


    她聽懂了。


    盡管這道術是一道能夠殺死「神明」的術。


    可在不能動用之前,它隻是一塊燙手山芋。


    將它丟給蘇北,能替露彌娜拉吸引所有因果視線。


    可露彌娜拉搖了搖頭,“他是「魔王」,「魔王」不可能拔得出「聖劍」,這是前置條件。”


    “可他不是「魔王」。”艾琳娜淡淡道。


    “他不是?”露彌娜拉愣了又愣。


    她要開始懷疑人生了。


    “他以前是,現在不是。”艾琳娜指尖不斷點擊床板,眼角抽了抽,似是為難。


    這件事情很難解釋清楚,連艾琳娜都覺得繞口。


    艾琳娜斟酌著,說了句:“他現在的狀態來源於一個技能,不是本身力量。”


    “技能。”露彌娜拉感歎點頭,“什麽技能能做到這種程度。”


    短短幾個對話,她已經震驚過太多次。


    “「神技」,「神明」權柄,能將過去某段曆史留住。”艾琳娜多提了一嘴。


    “「神明」真是讓人難以想象的存在,連這種事情也做得到嗎?”聞言,露彌娜拉仍是搖了搖頭,平靜道:


    “可盡管如此,聖劍已經認主,誰也沒有辦法改變它的主人。”


    “除非我死。”


    “隻要你死。”艾琳娜跟著重複了句。


    “......”


    “......”


    露彌娜拉唇角微動,極其艱難的擠出了一句話,“你要我死?”


    “隻能你死,而且你還得提供一小半靈魂給他。”艾琳娜點頭,用盡量柔和的語氣安撫道:


    “以一方死亡終止,這是「魔王」與「勇者」宿命之爭的最終結果。”


    這話簡直逆了天了。


    哪怕是露彌娜拉都得掏一掏耳朵,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嗬嗬,要我死,還要我交出半數靈魂?”


    “你要與死人合作?”露彌娜拉氣笑了,“還是說,而在你這隻有死掉才有價值。”


    艾琳娜搖了搖頭,微笑道:“死亡是一種狀態。”


    “蘇北身後有人,所以他能以死亡逃脫既定命運。”


    “你身後有我,你也能。”


    “難道說這很簡單?”露彌娜拉皺眉。


    “不,這很難,比你想象得難,這會讓我付出很大代價。”艾琳娜搖頭。


    露彌娜拉反複看了艾琳娜好幾眼,眼眸深邃,想從艾琳娜臉上看出多餘表情,忍不住詢問了句,“你不是戀愛腦吧?”


    “我聽說「聖光教堂」聖女長期禁欲,一旦出世很容易變成戀愛腦,淪為替男人謀取福利的工具。”


    “你有病。”艾琳娜眼眸一虛,差點氣笑了。


    很難想象,在這麽嚴肅的場合,不苟言笑的「勇者」會和她開這樣的玩笑。


    “實在是你說的太過匪夷所思,違背了我的認知。”露彌娜拉歎了口氣,“這不怪我不信。”


    艾琳娜點頭,淡淡道:“我給你時間考慮,直到下船為止。”


    “他們的目的是幻想鄉,但我不是。”


    “我要去深淵與地獄。”


    “如果你願意,你會與我同行。”


    “死了也能同行?”露彌娜拉好奇道。


    “放心,q1我就給你複活了。”艾琳娜輕笑。


    艾琳娜走了。


    留下露彌娜拉沉思良久。


    「魔王」與「勇者」是宿命之爭,是那些大人物想要看到的畫麵。


    如果說,在祂們引以為傲的劇本上,在祂們的眼皮子底下,借著祂們的劇本完成這件事情。


    這算不算狠狠打了祂們的臉?


    露彌娜拉笑了。


    她不懂啊。


    但是覺得很有趣。


    因為她是露彌娜拉,自然不願意任人擺布,淪為傀儡。


    她在思考。


    思考自己為何值得被涉及。


    思考自己為何能持有一道術。


    ————————————————————


    此刻,蘇北與【深淵雙相者】相殺已久,忽然間天幕閃爍,一陣光芒降下。


    祂是「命運」女神座下,一位八翼神使。


    當蘇北再度出現,掌握一道不完整的「世界之術」橫空出世,「命運」徹底撕破臉皮。


    若天使無法擊殺蘇北,屆時降臨的將會是真正的「神明」。


    祂將不再留手,隻求全力擊殺蘇北。


    ......


    ......


    ......


    ......


    ......


    晚安。


    最後兩天啊啊啊啊,球球發電,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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