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


    【海盜公國】的議事廳內。


    四王、本傑明,以及數名有資格參與這場大會的海盜,已經紛紛落座。


    他們的身後,大多帶著一兩個值得信任的心腹手下,那名身穿白大褂、帶著單邊眼鏡的男人同樣位於其列。


    隻是,極少有人對他的到來感到好奇或古怪。


    不過,不管是【海盜公國】的使徒,還是外來的海盜們,都能感受到這場大會的詭譎。


    甚至還沒正式開始,一股肅殺的氛圍已然在大廳內彌散。


    暗潮湧動,風波漸起。


    眾人到齊後,還不等莫斯開口,姿容豔麗的風後就指著最高處的空位,率先問道。


    “莫斯,奧古斯丁陛下身在何處?”


    “既然是海盜大會,我們的王者又怎能缺席?”


    莫斯麵不改色,淡淡說道:“大人已將這次大會全權交由我負責,對此,你難道有什麽意見嗎?”


    “還是說,大人不在這裏,你就打算無視他的威嚴,準備造反了?”


    說到後麵半句話,莫斯已是殺氣森森,令在場的海盜們心中一顫。


    盡管奧古斯丁沒有到場,可他從【海盜公國】立國以來的權威,卻深深刻在了每個海盜的心頭,甚至成了許多人終身的陰影。


    所以,哪怕幾乎全部的海盜都覺得奧古斯丁已經身受重傷。


    他們也依舊不敢直接發起叛亂,更不敢做那個打響第一槍的出頭鳥。


    而對莫斯的誅心喝問,風後反而不再咄咄逼人,而是笑著說道:“我一個弱女子,哪敢做這麽大膽的事?”


    “我不過是關心陛下而已。”


    這個女人的確具有遠超常人的魅力,隻是柔媚一笑,就足以勾得男人心頭發熱,讓人難以對她產生憤怒的情緒。


    莫斯自然不至於被美色誘惑,冷哼一聲後說道。


    “既然各位都已經到場,那麽我宣布……”


    “第七屆海盜大會,正式召開!”


    自奧古斯丁建立公國以來,海盜大會已然召開了六次。


    具體商談的內容,無外乎是管轄海域的劃分、上繳的分成與供奉以及應對外敵的策略。


    說來說去,其實就是為了一個詞——


    利益!


    隻是以往,涉及到自身地盤大小、收稅多少等問題時,四王他們自己就吵得不可開交,根本沒有膽量向奧古斯丁提什麽要求。


    反觀今天,這四位王者卻難得表現出沆瀣一氣的態度,提出的第一個議題就讓數名使徒眉頭皺起。


    “首先,關於【無光海】的歸屬,以及【無光海】產出秘寶的分配,我覺得有必要再議一議了。”


    東王嗬嗬一笑,對著眾人丟下了一個重磅炸彈。


    所謂【無光海】,乃是這個時代一片極為特殊的海域。


    這片海域的上空終日籠罩著一層漆黑的秘力,將陽光隔絕在外,故而稱之為【無光海】。


    但也正是因為這種特殊的環境,【無光海】島嶼、海麵下產出的秘寶數量和質量,都遠遠超出其他海域。


    有些珍稀的魔藥,甚至隻能在【無光海】獲取。


    可以說,這片海域就相當於一個天然的寶庫。


    誰占據了【無光海】,誰就能躺著賺錢!


    長期以來,【無光海】的特產都被奧古斯丁和十二使徒所把持。


    這不僅充實了【海盜公國】的寶庫,還培養了一批忠心耿耿的秘途者。


    而東王在這時提出這個議題,用心之險惡,路人皆知!


    一旁,西王也附和說道:“說起來,【無光海】恰好位於我、東王、風後三人管轄海域的交界處。”


    “於情於理,我們都該分到一部分物產吧?”


    聽到這話,莫斯隻是皺了皺眉,但旁邊的蒂芙尼卻忍不住冷聲開口道。


    “你們兩位,未免有些過分了!”


    “奧古斯丁大人還沒死呢!就想著瓜分公國的遺產了?”


    “可別忘了,當年可是奧古斯丁大人率領船隊打下了【無光海】的土著,斬殺了那幾頭大海怪。”


    “要是讓你們去參加【無光海】的戰役,能不能站在這裏說話,都還是個未知數!”


    麵對蒂芙尼的諷刺,東王臉色一沉,正要開口嗬斥。


    先前始終沉默不語的狂王克羅突然說道:“天無二日,我的心中,隻有奧古斯丁陛下一個太陽。”


    “隻要奧古斯丁陛下親自開口,我一定無條件的服從他的命令。”


    眾海盜聽到這話紛紛一驚。


    他們沒想到,素來由“狂王”之稱的克羅,居然會說出這種話。


    人群的角落中,悄悄混進來的灰雲心中暗道:“看來,這克羅雖然叫狂王,卻不是真正的無腦狂徒。”


    “要是奧古斯丁真的露麵,他恐怕是四王中第一個倒戈的。”


    “但問題是……奧古斯丁還能出麵嗎?”


    作為參與晉升儀軌的試煉者,無論是出於提升評價還是完成必要任務的目的,灰雲都不會錯過這場海盜大會。


    事實上,在入場的海盜中,像灰雲這樣的試煉者並不在少數。


    隻不過,他們扮演的角色、需要完成的任務各異,所以都在等待最恰當的時機出手。


    “就是沒想到,那個扮演約翰的試煉者,就這麽輕易的死了……”


    灰雲輕輕歎了口氣,有些遺憾的想到:“要是他還活著的話,完成試煉的必要任務就更有把握了。”


    雖然灰雲被迫立下了【秘海】誓言,但他不得不承認,夏恩的實力要遠在自己之上。


    對夏恩的失蹤,灰雲是有些驚訝,可也不算特別意外。


    畢竟,在這次儀軌中,有好些一般秘途者招惹不起的存在,例如這四王,又比如排名靠前的幾位使徒。


    說不定夏恩就是撞上了其中一個,最後不幸遇害了呢?


    就在灰雲思緒起伏的時候。


    狂王克羅則是繼續說道:“我臣服的王者,是奧古斯丁陛下,不是你們這些使徒。”


    “想命令我,你們還不夠格!”


    蒂芙尼臉色鐵青:“你!?”


    風後又笑眯眯的煽風點火道:“就是說啊,如果你們覺得不能談,那就讓奧古斯丁陛下出麵。”


    “不然的話,【無光海】的歸屬確實應該變一變了。”


    “這下,使徒們算是進退兩難了。”


    作為旁觀者,灰雲對場中的局勢洞若觀火。


    “四王擺明了就是欺負奧古斯丁無法出麵,用身份地位壓製這些使徒。”


    “假如使徒們不答應,這場大會就別想繼續開下去。”


    “可如果他們答應了,就更加證明【海盜公國】軟弱可欺,已經失去了自保能力。”


    “到時候,不要說狂王克羅,就連原本偏向公國的海盜們,也會徹底被野心衝昏頭腦,引發一場混戰。”


    “至於【無光海】本身,反而並不重要,隻是個挑起事端的借口而已。”


    可惜的是,灰雲雖然看得透徹,但畢竟實力有限,改變不了大局。


    此時,正像是灰雲想的那樣。


    下方的海盜們一片嘩然。


    “奧古斯丁陛下到底在哪裏?”


    “為什麽不出來見我們?”


    “陛下受傷嚴不嚴重?我這裏有療傷的聖藥可以獻給陛下。”


    或好心、或心懷不軌的聲音不斷響起。


    眼見著人群的躁動有愈演愈烈的趨勢,莫斯深唿吸一口氣,就打算直接和四王開戰。


    與其繼續受辱,不如堂堂正正的拚死一搏!


    這麽做,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但就在這時。


    從落座到現在始終沒有多少存在感的本傑明忽然開口說道。


    “我記得,按照伱們【海盜公國】的規矩……”


    “如果對某項決議有不同意見的話,應該由雙方各派出一人,以單挑的結果來決定該聽誰的。”


    隨著本傑明的開口,大廳內迅速安靜下來。


    四王更是用驚疑不定的眼神望向他。


    猶豫本傑明過往的戰績,他的威望,甚至還要在四王之上!


    實際上,就是因為本傑明的存在,四王才沒有選擇直接對眾使徒動手。


    雖然四王和本傑明曾有過口頭上的約定,但雙方的身份,決定了他們之間不可能真正意義上的合作。


    一個是海盜,一個是皇家海軍。


    天然就處在對立麵。


    四王是想借助本傑明的力量,將奧古斯丁推翻,篡奪王位,可不是想徹底摧毀【海盜公國】。


    而本傑明的目標,卻是所有海盜!


    與他合作,無異於與虎謀皮。


    所以,四王一直高度戒備著本傑明的行動。


    可此時他的話,卻讓四王頗為不解,搞不清楚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他們當然知道這條【海盜公國】內的規矩,以往他們也曾數次根據這條規則來解決矛盾。


    但現在,這不都要撕破臉皮了嗎?


    還守著這規矩有什麽用?


    要是一般人說出這話,隻會被當做放屁。


    可他是本傑明!


    所以一時間,竟然無人敢出言反駁他。


    見狀,莫斯心底稍稍鬆了口氣。


    即便不知道本傑明為什麽會突然幫他們說話,但如果真的派人單挑的話,使徒們未必會輸!


    然而,就在莫斯心神鬆懈下來的一瞬間。


    一隻肥胖的左手卻悄然從他背後探出。


    這手掌上帶著一層斑斕的色澤,自帶一股腥臭清苦的氣味。


    莫斯驟然變了臉色,怒喝一聲:“你敢!?”


    他的反應不可謂不快,可背後之人精心準備了這次襲擊,又怎會無功而返?


    色彩斑斕的手掌直接擊碎了椅背,以極快的速度落在莫斯的後心。


    嗤!


    手掌和後背接觸的一瞬間。


    莫斯的血肉就開始溶解腐爛,迅速化作散發惡臭的膿血。


    不僅如此,蘊含在其中的毒素還在飛快向肌體的其他部位擴散、侵染。


    倘若讓這毒素進入心髒,莫斯便必死無疑!


    危急時刻,莫斯當機立斷,一拳將身後之人擊退,隨後從腰間拔出長刀,把腐化的血肉一刀割下。


    這一刀割得極深,甚至可以直接看見他背後白皚皚的脊骨。


    隨即,一層寒冰覆蓋在了傷口處,避免毒素繼續蔓延,同樣也止住了不斷流淌的鮮血。


    即便如此,任何人都能看出,莫斯已經在這次偷襲下身受重傷。


    “塔!克!”


    莫斯抬起頭,看向被他擊退之人,幾乎從牙縫裏擠出了這個名字。


    在他麵前,正是如肉山一般肥胖的第十使徒,塔克!


    “原來,你才是我們中的叛徒。”


    莫斯的眼中滿是失望:“那麽,老十一也是你殺的吧?”


    這種詭異的、像是煉金術般的毒素,直接證明了塔克兇手的身份。


    隻是在莫斯印象裏,塔克從來沒用過毒,再加上他也是被襲擊的使徒之一,使得眾使徒從來沒懷疑過他。


    麵對莫斯的質問,塔克咧了咧嘴,露出一口慘白的牙齒。


    “沒錯,就是我。”


    “那個蠢東西到死都沒發現是我下的毒。”


    “不過,你也沒好到哪裏去,中了我的毒,最多兩個小時,你就會死在這裏,渾身化成膿水。”


    說著,塔克看向不遠處的本傑明,恭敬道:“本傑明大人,幸不辱命!”


    眾人這才恍然醒悟。


    塔克不是四王策反的使徒,而是本傑明的一枚棋子!


    本傑明淡淡一笑,看向臉色蒼白的莫斯。


    “莫斯閣下,要投降嗎?”


    “現在搶救的話,或許還來得及。”


    到這種近乎絕境的情況,莫斯反而像是解開了某種束縛,喃喃道:“兩個小時麽?”


    “那就請本傑明閣下見識一下,我最後的餘輝吧!”


    話音未落,層層冰雪就以莫斯為中心開始浮現,並為他披上了一層寒冰鑄成的鎧甲,令他失去血色的臉龐更加蒼白。


    下一刻。


    莫斯便像是一隻冰雪巨獸,向著本傑明猛衝而去。


    這一切變故發生得太快,以至於好些海盜還沒反應過來,莫斯便已經與本傑明戰成一團。


    而與此同時。


    數名使徒也像是事先計劃好的那般,找上了自己的對手。


    唯一不同的是,羅勒的對手,卻換成了身為叛徒的塔克。


    “來得好!”


    見狀,風後盈盈一笑,帶有狂風秘力的法術信手拈來,與蒂芙尼針鋒相對。


    其餘三王也毫不畏縮,直接動用自己的秘術能力,對付衝上來的使徒。


    一場混戰,就此爆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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