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溫太醫的醫術確實了得,小主現在膚色如玉,一點也看不出生過疹子。”浣碧將鏡子拿給甄嬛。


    甄嬛用手細細著摸臉,自顧照鏡不說話。


    “小主,您說到底是什麽人偷了藥渣?”浣碧問出一直想不明白的問題。


    “哼!肯定是不懷好意之人,要不是小主聰明,立馬換了藥方,說不定就被她得逞了”流朱在旁邊快言快語。


    “這件事誰都不要再提起,我也好得差不多了,隻是以後得更加留心,萬不能再讓人鑽了空子。”甄嬛將目光從鏡子上收迴,認真叮囑兩位婢女。


    除夕夜,皇室家宴,乾清宮大殿內,絲竹管弦之調,觥籌交錯之樂,一片喜慶洋洋過年氛圍。


    午後,西北傳來捷報,年羹堯平定了羅卜藏丹津之亂,盡獲其人畜部眾,皇帝格外高興,當著眾人與華妃連飲了幾杯,華妃一時麵上風光無限。


    酒剛三巡,歌舞正熱,皇後舉杯欲敬皇上。


    皇帝抬起酒杯狀似隨意問道:“莞常在呢?”


    皇後眼神一滯隨即微笑道:“莞常在身子還沒好,天寒地凍,臣妾就吩咐她休息了。”


    皇帝掃了下麵一圈:“怎麽也不見安常在?”


    皇後的眼神有點黯淡,但還是掛著得體的笑容:“安常在上次侍寢後,感染了風寒,臣妾讓她好好養著。”


    皇帝沒再說話,將酒一飲而盡,皇後心內苦澀也將酒飲幹淨。


    一縷暗香鑽鼻而來,皇帝望著桌上的紅梅暗自神傷,獨自喝下一杯酒,吩咐眾人不要跟著,他要去看淩霜而開的梅花。


    “小主,您真是好心腸,前個才泡的臘梅花,轉手就給了他人,眼下天寒地凍的,奴婢一人出來摘就行,您還病著呢,這麽不愛惜自己。”忍冬絮絮叨叨。


    “倚梅園中,梅樹眾多,我怕你到時錯將梅花當作臘梅,采錯了可就沒有用了。”冬日時,延禧宮內負責打雜、灑掃的宮人們,沒有機會進入主子屋內取暖,手腳上都長滿了凍瘡,安陵容看著不忍心,就讓忍冬給每人分了一小瓶臘梅酒,讓他們早晚擦拭好緩解痛苦。


    “小主,您盡拿話哄奴婢,總之奴婢知道,您大半夜的外出肯定自有道理,奴婢聽您的就是。”忍冬不再嘮叨,鄭重說道。


    “忍冬,你到時找個高點的地方躲起來,今晚看到什麽都不要出聲。”安陵容不再與她說笑,正色吩咐她。


    “奴婢自有法子躲起來,可小主怎麽辦?”忍冬擔憂安陵容的安危。


    “放心,不會有危險的,相信我。”安陵容衝忍冬眨眨眼。


    倚梅園內,銀裝素裹下露出層層紅霞,如美人的胭脂一般好看。


    安陵容身著雪白錦緞織暗紋的鬥篷,與雪色完美融入一體。


    安陵容站的位置是忍冬多次推演出來的,不管人從何來都不會發現她,而她卻能將所有人看得清楚,


    雪後的世界,格外的安靜。


    安陵容看見穿著紫色夾襖的餘鶯兒,拿著剪刀罵罵咧咧的剪花祭神,看見滿臉落寞的皇帝在梅園中追思故人,看見甄嬛提著宮燈穿梭在梅花叢裏許願,最後還看見果郡王從梅樹上取走了甄嬛許願之物。


    願逆風如解意,容易莫摧殘,這是餘鶯兒獲寵的機緣,也是餘鶯兒欺君的罪證。


    最後所有人走後,忍冬找到安陵容。


    “可看清楚十七爺從樹上取走的是什麽?”雪光太盛,安陵容無法分辨甄嬛掛的是什麽。


    忍冬搖搖頭:“雪光刺眼,奴婢隻分辨出是個紅色的物件。”


    安陵容點點頭“今晚的事,你我都得爛在肚子裏,明白嗎?”


    忍冬做了個封嘴的動作,兩人采摘了一籃子臘梅花後也悄然離去。


    延禧宮內,安陵容早一步迴到樂道堂,一刻鍾後,富察貴人麵帶怒色帶著醉得東倒西歪不斷鬧騰的夏冬春迴來了。


    夏冬春白皙的臉上有個青紫的手掌印,想來掌摑之人很是用力。


    安陵容覺察不對,立馬上前詢問:“富察姐姐這是怎麽啦?”


    富察貴人還來不及說話,夏冬春先吵起來:“放開我,我要找皇上,皇上您看看我啊!我是包衣佐領夏家的姑娘......”


    富察貴人朝四周看熱鬧的宮人怒喝道:“還不堵上的她的嘴,還嫌今晚不夠丟人的嗎?趕緊去小廚房給她熬醒酒湯,灌也得給她灌進去。”


    安陵容看著胡言亂語的夏冬春,了然問道:“她又出醜啦?”


    宮人趕緊將夏冬春拖進東配殿,富察貴人拉著安陵容迴自己寢殿,氣得三言兩語就說出事情大概:“今晚就不該帶她去參加宮宴,皇上提前離席後,她就吵嚷著要找皇上,華妃娘娘也喝多了,兩人就鬧將起來,華妃給了她一耳光,皇後罰了華妃一個月的月例,這個蠢貨被皇後禁足三個月。”


    “安小主,夏常在還連累了我們小主被罰了一個月月例。”桑兒在一旁補充道。


    安陵容扶額,這夏冬春真的是蠢得夠可以,看來皇後想要磨她,還得費功夫。


    餘鶯兒得寵了,後宮的人都在猜測皇上為何會寵這樣一個淺薄的女子。


    餘鶯兒給太後唱了首“永團圓”,被皇上欽封為妙音娘子,皇後淡淡一笑。


    餘鶯兒恃寵而驕,在長街上與欣常在起了爭執,竟當著淳常在的麵將欣常在送到了慎刑司,皇上對此不置一詞,太後出麵剝奪了她妙音娘子的封號,隻是不知為何沒有像前世一樣禁足半月。


    餘鶯兒跪在養心殿外唱昆曲求皇上原諒,後宮都等著看笑話。


    此時,蘇培盛來延禧宮傳旨,皇上讓安陵容到養心殿伴駕。


    “夢迴鶯囀,亂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皇帝靠在榻上,閉眼養神,任由安陵容為他輕輕推拿頭部,手指隨著餘鶯兒的唱腔輕打拍子。


    纏綿婉轉的遊園驚夢一遍遍唱進養心殿內,皇上在安陵容的按摩下沉沉入眠。


    餘氏聲音嘶啞還在唱,字字泣血,聲聲下淚。


    安陵容手裏拿著本東坡詩集在慢慢翻閱,看見皇上醒來趕緊上前服侍。


    皇上瞥了一眼安陵容放在茶幾上的書,麵上微微一笑轉而問道:


    “容兒,你覺得餘氏唱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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