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你咋來了?”


    正在院裏晾衣裳的潘洪玲,轉身瞧見從門口走進來的一幫人,她停下手頭活有些錯愕。


    潘孝義不太愛聽的反問:“這話說的!咋的?我還不能來嗎?”


    “不是這意思,怎麽還提著水果?”


    “俺家潘孝義當弟弟的,這不好久沒見,專門去縣裏買的水果來看你~”


    馬大芳懷裏還抱著個小孩,替自家男人接過話茬子。


    出來的陳靜看了眼,就氣得轉身迴裏屋了,上次她可是去舅媽家借錢,不借算了還被白白挨了一頓好打!


    潘孝義和馬大芳兩口子,跟沒事人一樣自己搬了兩凳子,客氣地坐在院裏,四處瞅著陳家的環境。


    “弟。上次我大丫去你家借錢,你們怎麽還打人呢?”


    “對啊!怎麽打我閨女?”


    潘洪玲生氣質問,陳廣君和陳老太太也先後衝了出來,陳老太太陰著個老臉。


    “陳靜她...”嫌棄心虛的潘孝義吐不出話,馬大芳暗暗掐了一下他,張口就來。


    “你也知道我家也不容易!那天我才迴來,看見你家大丫在屋裏,還以為手腳不幹淨來著。”


    “我家大丫從不偷雞摸狗的!”


    “對啊。我後來一想二丫怎麽可能偷呢?哎喲悔死我了!可給我心疼壞了。寧願那天落我身上就好。誤會!都是誤會了!”


    這來的路上馬大芳早都想好了措辭,瞧這話編的,讓陳家人有點無奈。見陳家人並不是很待見他們,馬大芳扭扭捏捏,終於提到了正題。


    “聽人家說,你家在城裏開店了?是真是發啦?”


    “二丫弄了個店,沒賺啥。”


    “哎喲呦!瞧瞧這有錢就變了,淨會說胡話。現在誰不知道你家雪花膏生意好啊?”馬大芳酸溜溜地擠兌著。


    “都是人家亂傳的。”


    “得了吧。你這個當姐姐過得好,就不管可憐弟弟了,我家男人現在都沒個穩定工作。”


    “哎……”


    “咋不說話了?這你不得幫一把,一起湊錢給你弟也弄個。”


    陳老太太本來臉就黑,這話一出,立馬挺直了腰板。


    “我還沒死呢,我們陳家還是我老太太做主呢!”


    “你!我們不是商量呢嘛。”你個老不死的東西!馬大芳心裏咒罵。


    .......


    這時陳禾也剛忙完,從城裏迴來迴晚一點還好,本來就累了一天,還看到舅媽一家要錢的場景。


    “喲這不是有本事的二丫迴來了嘛?”


    馬大芳跟自家男人衝陳禾嬉皮笑臉起來。


    真是樹不要皮人不要臉天下無敵!終於撞見舅媽一家了,陳禾從牆角抄起個大掃帚,一下子就向衝了過去。


    “好啊。你們還敢來我家啊?!”


    所有人都沒想到陳禾脾氣這麽大,尤其舅媽兩口子臉色驟變,一下就跳起來往後跑,凳子都倒地上了。


    馬大芳尖叫:“啊死丫頭!你瘋了啊?敢對長輩動手!”


    陳禾可沒管他們,揮舞著大掃把就追趕上去,一下下撲打在潘孝義頭上,嚇得他趕忙向潘洪玲的身後躲。


    不解恨的陳禾又將大掃把反過來拿,用木棍做的掃柄直打抽兩人屁股,抽得兩口子是直跳起來叫喚,向往外逃去。


    “哎喲——!!痛死我了...”


    “滾啊!滾出我們陳家,今天要不是你抱著孩子,我一定也往你胳膊上抽!讓你們欺負我姐。借狗都不借你們!”


    “好了二丫。不敢打了呀。”


    終於讓她逮到這天,陳禾可要好好替笨蛋姐姐出氣,陳家人心裏都暗爽,這會兒才假惺惺地攔一攔陳禾。


    被趕出門的舅媽兩口子,門外捂著隱隱作痛的屁股,不甘心叫喚著,尤其是馬大芳的嗓門本來就尖細,此時更是刺耳的咒罵。


    “陳家,你們等著!”


    外幫圍了一圈看熱鬧村民,騷的舅媽兩口子有些丟人,撿起被扔出的水果,一溜煙跑了。


    “這算什麽,他們那天打陳靜多重,兩胳膊血淋淋!見我們陳家日子好點,還敢有臉要錢?呸。”


    一家人不住地安撫地安撫著發火的陳禾,從裏屋出來的陳靜也紅了眼圈,陳禾做了他們想做卻不敢做的事情,一直顧忌對方是親戚,卻從沒顧忌自己的感受。


    平複下來的陳禾,將目光落在了滿臉難堪的潘洪玲:


    “娘。外婆慣了一輩子他,你不能慣你弟。”


    這話說的,陳老太太心裏更是舒坦,她原來最嫌棄的孫女,現在成了她最自豪的。


    倘若不是潘洪玲她媽,問他們老陳家索取高價彩禮,就為了給自己兒子潘孝義娶媳婦。


    讓陳家還了很久的債務,不然陳家怎會淪落為村子裏最窮的?潘洪玲心裏有愧,一直也在婆婆麵前抬不起頭。


    迴到家的馬大芳越想越氣,雙手不斷揪扯著潘孝義的領口,朝他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訓斥。


    “跟真是你倒了八輩子血黴了!窩囊廢一個!怎麽你剛剛連屁都不放一個啊?”


    “哎要是我媽在就好了...”


    “天天一口一個你媽在!要不你下去陪她一塊過日子好了?”見潘孝義的沒出息樣,馬大芳就惱火極了,又是一頓臭罵。


    望著晾一旁的小孩,被吵鬧聲驚得“哇哇”啼哭,馬大芳想到了什麽,又薅住潘孝義的衣領,麵色鄭重地聲明。


    “我馬大芳也要開店!”


    “啊?我們沒那麽多錢吧...”


    “廢物東西!你真是個死腦筋啊?活該讓人家瞧不起。”


    又被兇怕的潘孝義乖乖閉了嘴,哎。心想著要是他娘還在就好了。


    “孝義你蠢啊。你娘死的時候,不是給你留了一點錢嗎?”


    這可不是小數目,潘孝義驚唿:“那筆錢是我娘攢了一輩子,留給她孫子的。那。也不夠啊。”


    “那加上我爹娘的那筆呢?”


    看著自己媳婦一臉狠相,潘孝義猜到了,他打了個冷顫。


    “你是說。棺材本錢?”


    “沒錯啊。等我們開了店,花出去的也能再賺迴來。好好把你姐一家踩腳下,那就揚眉吐氣了!”


    潘孝義一旁唯唯諾諾附和,生怕自家母老虎又發火,哎可惜娘還不在世。


    京德匯街道28號顏之美。


    隨著門頂掛的風鈴聲“叮鈴鈴——”響起,趴桌上打盹兒的陳禾爬起,伸了個懶腰又揉揉惺忪睡眼。


    看清楚的這位來客,一下給她整精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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