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提的錘子一歪並卸力,將小溪中砸出一個大坑。


    看著自己腳下的線條,淡淡道:“細說。”


    “這個夢的來源不清楚,但天地手原本想要借助這個夢境找迴自己缺失的部分。”反奇跡終末聲音平靜。


    它和安提差不多能用的聲線就那麽一個。


    “缺失?”


    “誕生之謎是所有存在的源頭,對於有的存在來說來曆沒有意義,但對於另一些存在而言,誕生之謎象征著很多。如若能追溯,將加深自我本質的了解,更上一層。”


    聞言,安提稍作迴憶。


    這個概念,他也聽修曼說過,是他“求診”修曼的那段時間,修曼給他提到的一個東西。


    他說過對於安提這種特殊的存在來說,“誕生”是一個意義深長的概念,要明白自己體內的異狀,那就要去理解自己“完整誕生”的曆程。


    存在消亡之際,往往會被動地追溯過往,冥冥之中向自己的誕生借取力量。


    有的人借不到,隻能是一場“走馬燈”,也有的人能在生死之際悟到些什麽,於是迴光返照,更甚者甚至鳳凰涅槃,浴火重生。


    遊神們,也是如此。


    絕大部分遊神都不知道自己誕生時的經曆。


    知道自己為什麽而生,又可曾知曉自己如何變成這副模樣?


    “那它人呢?”安提問道。


    “我也不知道,它沉淪了,沉醉在這場夢裏。我知道,它並非是從人類通過奇跡畸變而來的遊神,但卻憑白沾染了太多人性。單憑自己,它無法從這個夢中取迴自己的一切。”反奇跡終末對天地手非常了解的樣子。


    倒也不奇怪,畢竟也算是老敵手了,反奇跡終末能被安提踩在腳下也是多虧天地手先幫安提“踩了幾腳”。


    “那你就是來按它棺材板的嘍?”


    “可以的話自然希望如此,就算不行,能知道它的更多,那在它複蘇之際我也有更多的把握應對……希望和絕望是兩麵一體的,就和光與影一樣。異界人,你知道嗎?天地手想要成為那道光,那我便是它永遠的影……”


    嘭!


    安提直接將其完全砸碎。


    捕捉著每一道扭曲線條的消散,安提還是在溪水中站立許久。


    這個線條人暫時拿下了,但保不準之後還會有線條人再來。


    它到底是來幹什麽的?


    反奇跡終末的話定然不能全信,不過也確實透露出了一些可供參考的信息。


    至於到底哪部分是真的,等西爾維亞生育的時候,那自然能見分曉。


    安提轉身離開了山林。


    不過,誕生之謎啊……


    安提想起了緊張刺激的嬰兒床擂台。


    雖然很滑稽,但那嬰兒床若理解成繈褓的話,那麽從那張嬰兒床開始,大概就是自己“完整誕生”的開始吧。


    ……


    安提迴到山上城堡,跟西爾維亞說事情暫時結束了,但仍然需要警惕,對方神出鬼沒來曆詭異,保不齊可能對西爾維亞有危險。


    “我明白了!”西爾維亞認真應道。


    安提將手中順手從傭人手上取到的茶點放在了西爾維亞的書桌邊上。


    城堡裏的傭人基本都是因為一些緣由失去了親人的孩子,被西爾維亞接濟上來後長大自發願意報答她的。


    霍普金和恩德海大概也是類似的情況。


    城堡中從小到大沒有不愛戴西爾維亞的。


    理所當然,一個庇護了這片家園九年之多不曾休息怠慢的人,誰會不尊敬她呢?


    她的力量如何來得不重要,大家隻知道她用這份力量孜孜不倦地照顧著沒有力量的其他人。


    甚至讓人們大概已經難以想象她離去的樣子。


    “你飲食攝入作為孕婦而言太不克製了。”安提看著西爾維亞捧起糕點美滋滋地往自己嘴裏塞的樣子出聲說道。


    這個時候那種端莊秀麗的氣質就蕩然無存了。


    西爾維亞嗚嗚叫了幾聲,因為嘴裏塞滿食物說不出話。


    等咽下去後,嘴角也還殘留著殘渣,也沒擦拭:“我可是超級孕媽媽,多吃點才能讓肚子裏厲害的寶寶們長大啊。”


    說完,看著安提默默注視自己的樣子,她有些尷尬地道:“我可以用力量幫忙消化,不會傷到身體的。而且,這麽多年了,我還是想多吃點好吃的。”


    “什麽時候注意到的?”安提看似問了個無關的問題。


    “大概第三年開始的吧。”西爾維亞也稍稍收斂了笑容,輕聲說道,“一開始我也很驚喜,我的孩子擁有這麽神奇的力量,還能讓我借用去保護這片土地。但在第三年開始,我注意到隨著力量的使用,以及孩子們的發育,我的身體一方麵越來越好,另一方麵卻也越來越不堪重負了。”


    安提張嘴,但還沒說什麽,西爾維亞就繼續道:“那個時候我才意識到,是我的孩子太厲害了。我這個做媽媽的不夠厲害,所以他們大概是懵懂之中將力量反哺給我,幫助我變得更厲害,好將他們生下來吧。”


    “隻是我有些不識好歹,把這份力量拿出去揮霍了。雖然孩子們也原諒了我這個任性的母親,一直在給予我支持,但我果然還是不夠厲害。不像安提先生你一樣。我的身體還是無法承受不斷主動使用這份力量的代價了。”


    “我也許是個壞媽媽,如果我不揮霍力量的話,寶寶是不是也不用等這麽久了?他們不願出生,是不是因為不想出來呢?”


    西爾維亞垂眸,眼中蘊含著淡淡的悲傷,但更多的還是慈愛,伸手輕輕撫摸自己圓滾滾的肚子。


    安提腦海中,迴想到的是在藍星異變之際,遊神即將大批落入藍星,兩界差點相撞毀滅時,一起衝向天空的黑與金的身影。


    “那是不可能的。”安提直接否定了西爾維亞消沉的想法。


    西爾維亞有些驚奇地看著安提,根據這段時間與安提的相處,安提很少直接對他人的看法提出自己的意見,更無談否定了。


    “她們,肯定會因為她們的母親是你而自豪。”


    因為她們未來也在順著你的腳步向前。


    西爾維亞眼睛微微睜大,和安提對視了好久。


    “……安提你會安慰人啊?”


    “……”


    不是,姐們。


    他難得說點好聽的,你別不給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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