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瑟兄,李斯特兄。”


    安蘇義正言辭地道,藏青色的眸子裏幹淨無暇,


    “多虧了我及時趕到阻止,不然二位怕是要被這些惡蟲們咬死了!”


    自少年的麵前,陰暗潮濕的床榻上,躺著兩隻不成人形的生物,從頭到尾都是紅包,兩個大臉盆子腫得猶如豬頭,說是人類便也太過擬人化了,但說是動物又感覺還是多多少少沾點靈性。


    被上千隻墮天使咬五分鍾是什麽下場.自這兩貨的模樣就可以有清晰認知。


    邊境三處的兄弟情誼永遠都是情比金賤的——對於安蘇家來說,金子算不得什麽值錢玩意——盡管如此,他們之間還是存在著深厚友誼的。


    比如墮天使才進化到魷魚形態,正缺實驗對象,李斯特和亞瑟二位兄弟就熱情且自願地承擔下了這份重任,兄弟情誼之深厚,由此可見一般.一斑。


    總而言之,多虧了兩位好兄弟,安蘇對混亂墮天使的強度有了清晰認知。


    混亂墮天使吸血吸魔的功能看似很強大,實則存在致命的缺陷,那便是理智判定的條件過於嚴苛,隻能對理智薄弱的人生效。


    根本無法在實戰中對強敵使用。


    理性判定過低的,被吸血時才會被偷走魔力。


    除非敵人狀態極度不好,意誌低沉,這才有機會通過判定。


    但真是如此局麵的話,也就沒有墮天使再吸血的必要。


    相當的雞肋。


    而亞瑟和李斯特關在此處,受了一天一夜的精神折磨,其理智已經凋零殆盡,輕輕鬆鬆就中了招。


    墮天使們一湧而上,僅僅是幾分鍾,就將二者的魔力給吸食幹淨。


    而這份魔力則暫時反饋了安蘇,安蘇隻覺得神清氣爽、精力充沛,全身上下的每寸魔力迴路都滿溢著璀璨魔力,吸了李斯特和亞瑟後,他的臨時魔力就突破到了聖人。


    有了充足的魔力,安蘇就能有更充足的發揮。


    這便是友情的力量,這便是兄弟的羈絆!


    他甚至想到了一個絕妙的友情羈絆流派,前世他看過的熱血作品裏,往往都存在著這樣一個經典橋段:


    主人公力量不足陷入危機,這時候向著同伴們大喊一聲‘夥伴們,把你們的元氣都借給我吧’‘把你們的光借給我吧’之類的,‘合體!’


    於是同伴們把光和元氣都借給了主人公,最後就這樣喊著友情與羈絆的力量莫名其妙地打敗了大反派。


    白安蘇作為一個從小就信仰著光輝的少年,自然也為這份質樸的兄弟情誼著迷。


    他完全也可以模仿這王道招式。


    對敵人很難用墮天使,但可以對同伴使用啊!


    在麵對強敵陷入絕境的時候,安蘇就衝著友人們喊一聲‘夥伴們,把你們的血都借給我吧’,‘邊境三傑,合體!’接著就派出墮天使吸兄弟們的血和魔力,然後合在安蘇的體內。


    因為是我方處於大劣勢,所以同伴的意誌低迷很容易通過判定,把血和魔力都自願借給了安蘇。


    魔力大增的正義安蘇,就可以喊著友情與羈絆的力量,就莫名其妙地打敗邪惡的大反派。


    這就是安蘇偉大的()()樂流派,這便是友情與羈絆力量的最好證明!


    一念及此,他看向亞瑟和李斯特的目光越發和善起來。


    “二位賢弟,這混亂賊人好生歹毒!”安蘇憤憤地道,“竟是培養了這等喪心病狂的惡蟲!”


    “你們還好嗎?”


    亞瑟和李斯特顫顫巍巍地從床上撐了起來,他們都被吸幹了,此時麵色既泛黃又煞白,眼窩深深地凹陷了下去,他們一人扶著一個腰子,顫顫巍巍地道,


    “安蘇兄,不知為何,我感覺腎有些虛.”


    就連全身是肌肉的猛男亞瑟,也像個癆病鬼的模樣,更遑論本就瘦弱的李斯特了,此時就宛若一具活著的骷髏。


    “肯定是兩位被關在小黑屋裏太久過於寂寞,不知節製的緣故。”安蘇歎息一聲,義正言辭地道,“你們太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了。”


    是這樣嗎?


    李斯特和亞瑟懵懵懂懂地對視一眼。


    他們都快給咬得失憶了。


    安蘇體貼地將他們身上鐐銬解開,嘴角依舊噙著那親切善良的微笑,噓寒問暖,充滿關照地道,“沒事,我為兩位準備了許許多多的補品,今夜的這番損耗,定能補好”


    補好後再吸幹,吸幹後又補好。


    形成友誼的可持續性竭澤而漁!


    “唉。”安蘇又輕歎一聲,眼眸中滿是落寞和自責的神色,“多怪我來遲了一步,這才是那混亂使者做出了這等出生事情。“


    亞瑟和李斯特瞬間感動了,這才是兄弟,對我們真好。


    他們心裏也鬆了口氣。


    幸虧安蘇兄來遲了一步,沒有聽到小南梁計劃。


    與此同時,他們對於彩虹使者的憤恨更深了,卑鄙而無恥的小人,不僅要割了他們,割之前還要拿他們做生物實驗。


    要不是仗義的安蘇兄趕來幫助,後果不敢想象。


    “這毒蟲究竟是什麽生物?災異使徒?”


    亞瑟稍微緩了一口氣,他麵露後怕地盯著地上的屍體,那滿身都是觸手的詭譎模樣,讓人看了不寒而栗,“該是何等歹毒而邪惡的孤兒,才創造出此等司馬的生物!”


    雖然與安蘇兄曾經召喚的‘墮天使’有些許相似之處,但司馬程度遠勝於後者。


    創造出這等雜種,定將遺臭萬年。


    “都是米爾頓幹的。“安蘇憤憤地道。


    米爾頓家


    李斯特推了推眼鏡,他眼神裏閃爍出質疑的光來,“三萬年前就有米爾頓家族了嗎?”


    “沒錯。”安蘇點點頭,藏青色眸子裏沒有半分虛偽,“那人是米爾頓家的先祖,我見過他,一個很帥的術士。”


    “金鳶皇族在混亂時代與密教勾結?”李斯特聽到了這等史前的大瓜,不由感慨萬分。


    “那安蘇老大,你是怎麽逃脫米爾頓家的毒蟲,成功解救我們的?”亞瑟好奇地問道,作為一名太陽騎士,他對這種熱血故事充滿興趣。


    “哼。“


    一說起這個,安蘇便也不困了。


    “那是一場可怕的血戰。二位賢弟,我為了解決.咳,解救你們,日日夜夜都在混亂城寨裏奔波廝殺,時刻不敢忘懷。”


    安蘇語氣帶著感歎,銀霜般的月色覆蓋在他側臉上,映得少年聖潔如畫。


    “事情的起源都要從一隻蚊子說起.”


    五分鍾後,月兒慢慢爬上了窗欞外的樹梢。


    “所以說,是因為身為吸血鬼的德古拉伯爵,愛上了一隻剛出生不久的蚊子幼蟲的禁忌種族之戀?”


    “狂狷酷炫的邪族大叔愛上了蠢萌可愛的青春蘿莉,但好景不長蚊大十八變,孑孓經過變態發育後長成了蚊子,於是被喜好蘿莉的德古拉伯爵將其殘忍拋棄,就在這時,身為彩虹精靈的古拉拉使者橫空出世,堅持變態發育就是變性的觀點,要將青春少女納入後宮.“


    “就在這時,外國洋人的深海先生,也看上了它.而曾是渣男的德古拉伯爵也幡然醒悟,追妻火葬場?“


    “三方勢力的大佬為爭奪一隻蚊子,引發了槍戰?”


    李斯特聽完安蘇的講述後,倒吸好幾口涼氣,不愧是混亂城寨的愛情故事,玩兒的比女頻都花!


    “太感人了。“亞瑟聽得津津有味,淚眼婆娑。


    就連霸道總裁愛上八十歲老太,跟這比起都是不值一提。


    “而在這個故事的最後.”


    安蘇語氣也逐漸轉向了惋惜。


    “那隻蚊子被邪惡的米爾頓家族抓走,調教、惡墮、身體改造以及繁育苗床,這滿城的災異使者,便是其後代繁育而來。“


    “我靠,還有牛!”亞瑟麵色瞬間難受起來了。


    而李斯特則一推眼鏡,眼神凜冽了起來,充滿了興趣。


    他們兩個絲毫沒有懷疑安蘇故事的真實性,畢竟這裏是混亂時代。


    混亂時代裏發生任何混亂事情,都是正常的。


    聽罷了這段淒婉悲哀的愛情故事,李斯特和亞瑟都感歎萬千,


    “而我則忍辱負重地潛伏在混亂城寨裏,不辭辛勞、飽受磨難地連打了三份工,這才掙了點糊口的小錢,這才有了機會拯救我的好兄弟們。”


    安蘇輕歎一聲,他說這話時眼裏滿是疲憊和滄桑,就仿佛一個飽受生活磨難的少年。他這次依舊沒有說謊,因為他說的自己都快信了,所以自然不能叫做說謊。


    李斯特和亞瑟以敬佩的目光注視著安蘇,能從這等神人國度裏存活下去,當真是辛苦安蘇兄了。


    安蘇兄肯定生活的很艱難,而自己卻想著要把安蘇兄也做成小南梁。


    頭一迴的,破天荒的,李斯特和亞瑟心中生出了濃濃的愧疚之情。


    “安蘇兄,其實我們.”


    愧疚的話語還沒來記得說出口,李斯特和亞瑟就察覺到了異常。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隱隱震動!


    他們能感受到無數道混亂氣息在迅速接近,伴著滾滾的雷鳴,整個街道都跟著發出震顫。


    那是煉金鐵馬踩踏在街道上的沉悶足音,門口的窗欞亦有黑影閃爍撩動,李斯特和亞瑟瞬間警覺起來了,他們瞪大眸子放大感知,這條巷子已經被鐵騎給包圍了。


    外麵又下雨了,淅淅瀝瀝的,將馬蹄的聲音給淹沒在梅雨的海洋裏。


    “噓。”李斯特道,“外麵有人。”


    “可混亂城寨的人已經死光了才是.”亞瑟眨巴眨巴眸子。


    “城市管理局的人。”李斯特透過房門縫隙窺探著那煉金馬車上的紋章,“是聖城下來的人!”


    混亂城寨的人已經死光了,此時的來者隻能是聖城的使者。


    是追兵嗎?


    是捉拿安蘇兄來的城管?


    他們二人眼神一凜,安蘇兄為了他們受了這麽多的苦難,哪怕是豁出這條命,他們也要掩護安蘇兄逃走。


    隻聽得那令人不安的聲音越來越近,最終停留在了小黑屋的門外,在長久的沉默中,門外的聖城使者緩緩地道,


    “門口停的這輛八十萬金幣,是誰的?”


    “啊我的。”安蘇自然而然地道。


    門外陷入了沉默,門內也陷入了沉默。


    李斯特和亞瑟僵硬地轉過頭來,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安蘇,奪少?


    八十萬?


    還是金幣?


    這他嗎是打工能賺來的?


    “.現在的有錢人真沒有素質。”外麵的聖城使者感慨了一聲,“把錢都亂停亂放也就罷了,竟然還上鎖了!”


    他說的上鎖,是指安蘇的金幣是根據混亂修正法繼承過來的,受到混亂修正法的保護。


    混亂修正法是全阿瓦德的根源魔法,被其保護的財產永遠不受侵犯,所以安蘇才敢把錢亂停亂放。


    “的確是小錢啊。”安蘇理所當然地道,“還沒我家裏多呢。”


    李斯特和亞瑟默默對視了一眼,他們心中升起的濃濃愧疚情感,在這一瞬間——全部清空!


    他媽的安蘇,你是來打工還是來打劫來了!


    安蘇懶得理會旁邊那兩人渣的哀嚎,他更在意門外之人。


    這還是安蘇第一次與聖城接觸。


    混亂城寨全滅,新的議員候選人誕生,阿瓦德自然要派遣使者來探查,這是理所當然的。


    “諸位先生。”安蘇笑著道,他永遠都是那副彬彬有禮的態度,“請進。“


    “吱嘎——”


    隨著小屋的門扉被推開,銀白色的月光如流水般傾泄了下來,露出了外麵訪客的真容。


    阿瓦德的底蘊的確可怕。


    小屋外已經被圍的水瀉不通,烏泱泱的混亂鐵騎沉默地立於小巷深處,漆黑色的縫合魔馬噴吐著帶有火屑吐息,紋章上篆刻著骷髏之眼與混亂線條的圖案,這便是阿瓦德三大部門之一‘混亂管理局’的標誌。


    他們筆直地站在黑夜裏,就猶如一枚又一枚雪白色的墓碑。


    混亂管理局與三萬年後,法洛爾的異端審判局類似,都是審判並監察市民的暴力機構。


    也都是聖人部隊。


    唯一的區別就是,異端審判局查的是後者成分夠不夠秩序,混亂管理局查的是前者成分夠不夠混亂。


    李斯特和亞瑟皺著眉頭,他們雖然平時嘻嘻哈哈的,但到了關鍵的時候,還是比較靠的住,外麵這些家夥一看就來者不善,肯定是要來搶錢的,說不定還是米爾頓指使的!


    雖然安蘇賺了八十萬,讓這兩人渣嫉妒萬分,盡管如此,也決計不能讓外人搶走。


    要搶走,也該是他們內部消化。


    “你們要做什麽!”


    盡管如此,李斯特和亞瑟也是冷汗直流,他們本就抽走了魔力相當腎虛,而外麵這些不速之客的實力都深不可測。


    “我們是來迎接米爾頓預選議員的。”為首的使者說道,“奉議會的命令。”


    淒冷夜雨澆灌在騎士們的深黑甲胄上,反彈出雪白色的水線,越來越多的水線彈起漣漪,那肅殺而詭譎的威壓鋪天蓋地碾壓而下,而在混亂管理局的背後盡頭,阿瓦德聖城的剪影朦朧模糊在雨夜中,狹長的城門仿佛在發出猙獰笑意,要將所有的來者都給吞噬殆盡。


    果然是米爾頓派遣來的走狗。


    李斯特和亞瑟眼神一凜,麵帶憂慮地看向了安蘇兄,卻見後者神情如常,眸子裏滿是平靜。


    看來安蘇兄已經下定決心了,要與這些米爾頓的走狗決一死戰!


    他們瞬間燃起來了,既然要戰,那便跟著戰!


    月亮家和太陽家的子嗣,從來都不是孬種!


    “混亂城寨的覆滅者,墮落天使的驅使者。”


    “第二修正法案的幸存者。”


    “失去母親的遊離之子,八十萬遺產的違法繼承人。”


    在漫長的對峙中,混亂管理局的騎士終於動了,他們齊齊地驅動魔馬在麵前站齊,隨著使者的命令,整整齊齊地下了馬,脫了頭盔,衝著那少年低頭行禮,聲音整齊劃一地道,


    “安蘇.米爾頓預選議員。”


    “您真誠的阿瓦德,歡迎您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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