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開她發來的照片,射燈照耀的滿麵牆壁最上方赫然掛著盛庭的照片。


    相框下一排氣派小字:


    【藝術樓、心理諮詢室捐建者盛庭先生。】


    照片裏的他依舊西裝革履不苟言笑,與現在沒什麽差別,隻是現在的他多了幾分歲月沉澱下來的穩重與威嚴。


    那時候的他正接手著公司事務。


    凝視半晌,初霜慢慢抿唇。


    想起高中時候的一些事。


    新藝術樓投入使用後,她們藝術生的活動地點從舊樓搬來了新樓。


    那麵榮譽牆掛著許多照片,大家平時都不怎麽抬頭看,有次經過大廳,眼尖的同學發現相框裏有個男人長得很帥,一看介紹,竟是這棟樓的捐建者。


    青春期的孩子對長得好看的人總會多加關注,男生女生們便時不時會討論那個捐建者。


    玩伴更是會在初霜耳邊誇那個捐建者多麽年輕多麽卓絕,次數多了,初霜就好奇去看了看。


    本以為是他們誇大,等真正看到的時候,她也驚了。


    對比起同齡男生的青澀稚嫩,照片上的男人看起來矜貴沉穩,一張照片就足夠人去想象他。


    家裏幾個哥哥的長相個個英俊出挑,她對顏值還算有免疫力,看見那照片的時候卻還是忍不住驚訝。


    那樣的氣質她在矜言哥身上看到過,卻又不太一樣。


    總之,這件事當時讓她驚訝了一陣子,後來忙於學業和別的事,沒人再討論那個男人,她也漸漸淡忘了。


    那麽多年前驚鴻一瞥的照片,如果不是今天表嫂再次發來,她已經想不起照片裏的男人究竟是怎樣的模樣神態,隻是對當時自己看到照片時的反應記憶猶新。


    現在凝視著那時候的盛庭,她有些感慨,原來在雲離山懸崖那晚之前,她是“見過”盛庭的。


    他捐建了藝術樓和心理諮詢室,又認識安醫生……


    初霜心跳有些快,覺得盛庭可能已經知道了她那些心理疾病。


    盛庭遠在帝都,他為什麽要在那麽遠的桂雲捐建兩棟樓。


    他們兩家是世交,外婆去世時盛庭都來了,哥哥去世的時候呢?


    盛庭和哥哥年紀相仿,又都在英國留過學,他們認識的概率……很大。


    腦子裏又想到朝妤,她第一次見她時問她的姓,又用那種複雜又晦澀的目光看著自己。


    什麽愛人,什麽十年前……


    初霜慢慢捂了捂嘴。


    喉嚨發澀,心跳很快。


    記得那個裝滿照片的箱子被盛庭放在一樓,初霜起身找了過去。


    所幸盛庭並沒有上鎖,打開取出那厚厚一遝照片,翻過照片後麵的字跡,初霜認真觀摩許久,眼眶微濕。


    之前那次她隻看了上麵幾張照片,慢慢一張張翻下去,看到最後,終於有同框照片。


    朝妤歪頭輕靠著身旁人的肩,麵向鏡頭眼睛笑成月牙,初魏隻是淺淺彎唇,目光卻一直在朝妤身上。


    連續好幾張照片無一不是如此,他的目光就沒離開過身旁的姑娘。


    時光定格在他們最美的年紀,兩人看起來十足的耀眼般配,光是看著照片都能感受到他們之間那份恩愛甜蜜。


    【畢業就結婚吧。】


    那時他們離畢業就隻差一年。


    又拿起那條嶄新但粗糙的圍巾,對比起朝妤戴著的那塊,它應該是實驗品。


    透過它仿佛能看到哥哥當初在織這條圍巾時懷揣著怎樣的愛意與期許,怎樣一針一線笨拙卻細心地為心愛的姑娘織圍巾。


    哥哥是個頂頂溫柔的人,能讓他做到這份上,他一定愛慘了朝妤姐姐。


    所以她記了他一輩子。


    也痛了一輩子。


    眼角滑下滾燙淚水,到這一刻初霜終於明白那一晚朝妤讓她笑笑是在透過她看誰了。


    原來,原來如此。


    朝妤姐姐原本是會成為她嫂嫂的,他們原本可以成一家人的。


    光是想想他們之間十年的天人永隔初霜心裏就揪著疼,如果沒有意外,迎接他們的是美好順遂的一生。


    所以那些年一到祭日,父母哥哥墓前多出的鮮花,是不是有朝妤的一份?


    朝妤認識安醫生,她這些年是否也經曆著嚴重的心理創傷?


    換位思考,如果現在盛庭出什麽意外……


    初霜閉了閉眼,她真的不敢想。


    她已經經曆過生死相隔的絕望痛苦,實在經受不起別的打擊了。


    從陰影裏走出來反反複複花了快十年,再有意外她真的會死的。


    將東西放迴原位,初霜擦掉眼淚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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