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篤——


    法槌有節奏地敲打在底座上的聲音,在整座審判廳中迴響,原本唧唧咋咋的人群迅速安靜下來。


    沒有人想要背上“藐視法庭”的罪刑,也沒有人要挑戰法官的權威。


    從前有人這麽做過,最後都被「醜牛」米才伊史多姆毫不留情地、公正無私地收拾了。


    “肅靜。”米才伊史多姆坐在長桌後,宣布道,“開庭。”


    傑爾曼在旁聽席上坐著,平靜地觀察、傾聽周邊的一切,顯得相當低調。


    仍舊身穿奶牛黑白斑紋服裝的米才伊史多姆,左右兩邊各坐著一個人。


    一個是國際渡航許可廳專員修塔伊納,另一個是卡金帝國第八王妃奧伊特。


    他們很快就注意到旁聽席上坐著的傑爾曼,微笑著朝他點頭致意,傑爾曼也迴以點頭。


    昨夜獵人協會頗為盛大的慶功宴上,修塔伊納與奧伊特王妃都是第一時間過來感謝他們的救命恩人。


    大混亂一夜後,他們就曾向傑爾曼致謝,後續再想找傑爾曼進一步交談時,卻被尼特羅告知已離開海岸要塞,前去執行秘密任務。


    修塔伊納與奧伊特王妃當時還很失望與納悶,傑爾曼一行人的秘密任務會是什麽,這麽快就要出發,讓他們連交流的機會都沒有。


    在看到他們帶迴來的俘虜之後,兩人才恍然大悟,原來他們是去抓比楊德探索隊的成員了。


    米才伊史多姆宣告開庭後不久,拷著手銬的帕利士通就第一個被押送到被告席的鐵欄杆後麵。


    在路過傑爾曼旁邊時,帕利士通還表情輕鬆地朝傑爾曼眨了眨眼睛。


    帕利士通不怕審問,不怕死刑與監禁,更不怕道德譴責,審判最後的結果是怎樣的,他根本無所謂。


    他心中唯一的遺憾,就是陰謀詭計地策劃了這麽多年,結果在黑暗大陸還不到一個月就被抓了迴來,一點成果都沒有。


    也就是說,他從前所有的謀劃,所有的設想,都是一場空,盡數付諸流水。


    不過,這不代表帕利士通會就這麽在審判廳中束手就擒。


    他會竭盡所能地刁難、狡辯、撒謊、引起陪審團成員的共鳴。


    帕利士通的目的不是為了脫罪,而是為了讓審判變得更為艱難,讓米才伊史多姆等人受盡折磨。


    他甚至會為了達成這種效果,故意讓自己也陷入不利的境地,然後再置之死地而後生。


    米才伊史多姆很清楚帕利士通的本性,也知道接下來帕利士通將會帶來多少麻煩事。


    他將作為法官,盡己所能地控製局麵,不讓步調完全落入這個狡猾詭辯的男人手裏。


    開庭不到一刻鍾,傑爾曼就從旁聽席上起身,悄然離開,沒有再去聽審判廳裏的唇槍舌劍。


    審判會持續很長時間,傑爾曼沒有興趣一直聽下去。


    況且,尼特羅會長與米才伊史多姆等人早已經把大致可能的審判結果,給傑爾曼交底了。


    新大陸目前人手奇缺,帕利士通、西遊、繆赫魯等人更可能會被獵人協會充分地利用起來,而不是通通死刑。


    這並不是沒有先例的。


    貪婪之島的磊紮、陷阱塔的囚犯考官大致都是這樣的情況。


    隻不過磊紮是把守衛貪婪之島作為自己終身的事業,而陷阱塔的囚犯考官則是為了盡可能減刑、重獲自由。


    帕利士通、西遊與繆赫魯等人,無論他們本身願不願意,都要為海岸要塞、bw1號殘骸兩大據點服務。


    傑爾曼走出肅穆的審判廳時,就在外麵的過道看到了靠在牆壁上站著的金。


    “呦。”金朝著傑爾曼抬了一下手,算是打過招唿。


    他的後背離開牆壁,朝著傑爾曼走了過來。


    “你不去看看你的原同事的審判嗎?”傑爾曼用拇指指了指後方的審判廳大門。


    “算了吧,這種審判無聊至極。帕利士通那個家夥,肯定會把整個周期拉得非常長,讓參與的所有人都感到難受。”


    金已經大致預判到將會發生的一切。


    “的確。”傑爾曼點了點頭,他剛剛隻是聽了一會兒,就不想再聽下去了。


    帕利士通臉皮之厚、心口不一,都達到了極致,偏偏所有人又都不得不聽他鬼話連篇。


    金撓了撓他用發帶束起來的刺蝟頭:


    “我才不想成為帕利士通遊戲的一部分……如果我在旁聽席,他大概率會毫不猶豫地把我卷進去。”


    “怎麽卷?”傑爾曼問。


    “明目張膽地說謊。”金迴答道。


    “他會說出一些我們都知道是虛假的,卻又因為程序問題而不得不去求證的事情。”


    “例如,他會說,我也是比楊德藏到獵人協會裏的臥底、線人,所以才不遺餘力地、一直調查著黑暗大陸的事情。”


    傑爾曼想了一下,說:“的確,這是帕利士通的風格。不過,即便你不在,他也能把你卷進去吧?”


    “是啊,不止是我,尼特羅會長、十二支成員、各位職業獵人、協專獵人……他會盡可能地把更多人拉進這個漩渦裏戲耍。”


    “但是,至少現在我不想見到他。”


    金眼珠轉了轉,又上下打量了傑爾曼一番,說:“不過,我想,他倒是不會自討沒趣地找上你。”


    “為什麽?”傑爾曼看向金,“我也可以很有‘嫌疑’吧?”


    金指了指傑爾曼的胸膛,說:“你能讀取帕利士通的想法,這麽一來,他所有心底的算計,在你麵前都成了小醜打滾。他是在找樂子,不是沒腦子。”


    傑爾曼平時為了尊重他人,一般都不會讀心。


    不過,麵對帕利士通,他肯定是不會有這方麵的顧忌的,甚至一點抵觸都不會有。


    “你是特意在這裏等我的吧?”傑爾曼問,“你找我有什麽事?”


    金指了指過道,然後就邁步往前。


    傑爾曼會意地跟上。


    兩人很快來到了僻靜的角落裏。


    “你們離開新大陸的這四個月裏,我和皮優等人並沒有閑著。我們針對那座「蠱怨之神」的神殿進行了長時間的調查。”


    “有發現?”


    “的確很多。那座遺跡雖然是在倉促間一夜拔地而起,但是仍舊蘊含了相當多關於「蠱怨之神」的細節。”


    金進一步解釋道:“壁畫、石柱紋路、宮殿與萬人窟的結構,都佐證了祂曾經的地位。”


    “除此之外,你大概也有留意到遺跡外麵的那些立方石柱吧?”


    “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古代迷宮的立方石柱,與它是同一種材質、風格,這證明了古代迷宮的確是「蠱怨之神」的傑作之一。”


    金在最後總結道:“遺跡存在的作用之一,就是為了證明曾經存在的真實曆史。”


    “古代迷宮與神殿相互佐證,也讓我們可以確信,我的祖先,東·富力士當初說的那些話的真實性、可靠性、準確性。”


    “世界的未來,時間的盡頭,很危險,我們的確得做點什麽。傑爾曼,你的堅持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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