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一邊翻動著那些紙卷,一邊繼續說:


    “你們知道的,東留給我們的「新世界紀行東篇」是殘卷,大量章節缺失、模糊、破損……”


    “「古代迷宮」與「灰白荒野」兩大篇章,算是較為完整的了,其餘的篇章才是真的很多對不上號。”


    “這是我們的遺憾,也是人類的遺憾。”


    眾人知道,金的話是對的。


    比如「五大災害」之中,「霧狀生物」、「地獄鈴聲雙尾蛇」、「育人獸」就有許多缺失、遺漏的內容。


    哪怕是後來v5派遣特別部隊進入,最後也幾乎得不到太多有效信息,危險生物評價之中有多項都是大大的問號。


    這是因為他們在那裏能否存活下來都是一個問題,更別說有沒有時間與精力去調查這些「災害」了。


    或許他們之中有成員這麽做了,但是在返程的途中這些成員要麽死亡,要麽他們的調查資料在中途遺失,要麽兩種情況一起發生,這也是沒有辦法的。


    金頓了頓,將手裏的那遝紙張,鄭重其事地遞給了傑爾曼。


    “所以,「東篇殘卷」中一定有許多原本記錄下來,卻因為兩、三百年時光而不知所蹤的內容。”


    “東與駝鹿人馬族的交情,就是其中之一……或許還有更多,畢竟黑暗大陸上這麽多亞人種。”


    金的話是有道理的,傑爾曼等人數次的黑暗大陸之旅都見過不少亞人種,隻是極少與他們接觸。


    東已經在黑暗大陸待了兩、三百年,那麽他自然與不少亞人種都有所接觸,這是很合理的推測。


    傑爾曼接過紙張,隻看了一眼,就皺起眉頭來,問道:“你覺得,這是「東篇殘卷」?”


    “不,不是的。”金的雙眼神采奕奕地發光,“這與「東篇殘卷」的整體風格相差太遠了,它不是「東篇殘卷」。”


    傑爾曼抬起頭來,正好與金的雙眼對視,從對方的眼神就已經讀懂了一切。


    “傑爾曼,你明白嗎?我覺得……這是「西篇殘卷」……我認為我們找到了幾張「西篇殘卷」!”


    眾人聽到金的這句話,都大吃一驚,隨後紛紛湊了過來。


    比司吉矮傑爾曼太多,又不願意在眾目睽睽之下展露「金剛真身」,於是索性抬手,從傑爾曼手裏搶走了那幾張紙卷。


    她和其他人剛看了一眼,就覺得一陣頭暈目眩。


    隻見那一張張紙頁上,全都是一些蠅頭小字,依稀能辨認出部分是六大陸文字,可是筆畫古怪至極、橫七豎八,相互交錯。


    感覺就像是東在寫下這幾張紙頁時,處於酒醉狀態一樣,而且醉得不輕。


    如果說最初幾頁還能看得出是在寫字,後麵那幾頁就已經潦草到像是隨意地勾畫了幾筆。


    抽象,真的太抽象了。


    最後一頁,東更是完全放棄了文字,轉為畫起了一副畫。


    畫麵之中,完全被一團腫脹的、飽滿的可怖怪物占據,無數如同觸手一樣的筆觸幾乎要跳出紙張,扒到眾人身上。


    這到底是什麽?


    眾人看得不寒而栗,又看得有種莫名的厭惡感,喉嚨深處更是產生了些許想要嘔吐的感覺。


    的確,正如金所說,這些紙張上的內容,與「東篇殘卷」的整體風格完全不搭。


    不,應該說,就像是完全換了一個人在書寫一樣。


    陰森、詭異是它們的整體基調。


    比司吉緊抿著嘴唇,將那一遝紙張攥著,但是她的視線卻移開了,不願意繼續看下去。


    這不是學渣在麵對高數難題時所表現出來的心理抵抗,而是生理、心理雙重的厭惡。


    就像是隻要不是有特殊癖好的人,就一定不會喜歡糞便一樣。


    傑爾曼伸手過來,全部拿了過去。


    他翻了一陣,仔細地看了看最後一張,雙目有些幽深。


    之後,傑爾曼將那些紙張全都交還給金。


    金捧著它們,卻如獲至寶:“斯賽爾阿告訴我,東曾在大概一年前,又一次途徑他們部落。”


    “駝鹿人馬對於東的到來很歡迎,因為他每次都會帶來一些新東西,與他們以物易物。”


    “隻是東來的次數越來越少了,相隔時間更是越來越長,所以,東能夠到來,讓駝鹿人馬都很高興。”


    這時候,斯賽爾阿開口,接了下去。


    “是的。我還是孩子時,東,就曾多次造訪,我們因此相識,後來我成年後,是戰士了,卻很少再見到他。”


    “一年多以前,他來了,全身,都裹在袍子裏,隻露出臉,還有手腳,好像很怕冷,又很怕生。”


    “他變得,與以前不一樣了,沒有那麽親切了,不願意和我們,有太多接觸。”


    “不明白,我們明明,很熟悉了,他為什麽,會這樣?他,隻住了一晚,然後匆匆走了。”


    “我去他的住所,他已經不見,這是他第一次,沒有向我們道別,我很奇怪。”


    “之後,在他的床邊,就看到這些,我覺得不舒服,可是是東的,所以我留下了,一直留在身邊。”


    斯賽爾阿用盡可能精簡的人類語言,描述了上一次遇到東的經過。


    這更加重了眾人心中的疑慮感與不安感,因為整件事都透露著各種古怪。


    “我知道你們在擔心什麽。”金舉起那遝紙張,“我感覺得到,上麵有一股念氣存在,我不認為它邪惡。”


    金留給小傑一個立方形的類似魯班鎖的器具,裏麵有引導小傑去往貪婪之島的線索。


    他在那個器具上留下的念,就一直都未曾消退。


    眼前這遝東留下的紙卷也是同樣的道理。


    “想要知道這是不是「西篇殘卷」,想要知道東的古怪行徑是怎麽迴事,破譯它們,就是最好的辦法。”


    “謎題與謎底都在同一遝紙卷上,我們已經越來越接近真相了。你們不覺得興奮嗎?”


    除了傑爾曼之外,眾人都有些興致缺缺。


    傑爾曼也隻是說:“破譯它的難度可能會很大,因為它不一定是有規律的……但是不管怎麽說,總算是有進展了。”


    金露出笑容:“是啊,我們有進展了。”


    這時候,旁邊的斯賽爾阿,又一次插話進來。


    “我,對你們,很感興趣。”斯賽爾阿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眾人,隨後指了指四周,“很不可思議。”


    他身後的四位駝鹿人馬也連連點頭。


    “古代迷宮,很可怕,是禁地。”斯賽爾阿繼續說,“隻有東不怕,還會帶迴,治病香草,他,很厲害。”


    聽到「治病香草」,除了金以外,眾人都是微微一愣。


    “你們,也很厲害。”斯賽爾阿用拳頭敲了敲上半身的胸膛,“這裏,成了你們的,領地了,很厲害。”


    “那些,寄生的,很可怕,我的族人,有些想要,證明自己,就會闖入禁地,之後,就沒有他們的消息了。”


    “伱們,都是,真正的戰士。我,喜歡你們。”


    斯賽爾阿身後的四位駝鹿人馬,也跟著大喊:“我,喜歡你們。”


    五個高大的駝鹿人馬高喊“我,喜歡你們”這樣的畫麵,看起來有些古怪。


    但是事實上卻是斯賽爾阿與族人們的、最直接的、最真摯的情感流露。


    眾人也不禁受到這種情緒感染,放下了些許戒備。


    金在這時坦然地說:“說實話,我帶他們過來,除了認同他們是朋友外,還存了另外的想法。”


    “東與他們以物易物的交流方式,讓我得到了靈感。”


    “我們其實也可以效仿東,與駝鹿人馬,以及其他種族交易通商。”


    “你們應該都明白吧?我們在黑暗大陸,絕不能夠孤軍奮戰,這就是以往那些人類部隊的敗因之一。”


    “他們是其餘一概不管地直奔古代迷宮而來,隨後就相當於自絕於整個黑暗大陸,失去了更多的可能性。”


    “人類如果真的要在黑暗大陸立足,我們如果真的要在這裏繼續生活下去,那就必須與其他種族交流。”


    “怎麽樣?由東開始的友誼,就由我們繼續下去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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