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渡恍然間想起了一些零碎的記憶,她貴為女帝,身死之後成為迴到天國。


    天國一共有三個神靈,主神帝月,侍神星辰和銀河。


    帝月從一個不死不滅的身體裏迴來,準備交接儀式。她將自己的下一任定為星辰,銀河毫無怨言。隻是交接的那一天,發生了一件誰都想不到的意外。


    地獄的那位神靈,人皇蕭衍,借道讓自己的後人登上天國。那個眉間風月俊朗舒懷的後人靈力極其強大,抬眼間瞬息萬變,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在他眼中都是登不上台麵的把戲。他輕輕鬆鬆殘酷地奪走了銀河的金丹,將星辰羽翼折斷拋入人間,不得不說趕盡殺絕界老祖第一人。


    在他將事情做絕之前,他平心靜氣與帝月商量,和顏悅色目光時不時看向眾星拱月眾望所歸的星辰,那個女子一身白衣柔軟如同落霞白雲,袖口間金色絲線織成龍鳳呈祥的波紋。她安安靜靜地坐著,視腳下眾人如同螻蟻。


    後人斥問神靈帝月:“我愛的人從未愛過我。”


    帝月將四海之水混成一陣小暴雨,在掌心鹹鹹淡淡地下著,不久後掌心長出了一顆一尺多高的柳樹,雨水不停地下著,小樹經曆四季冷暖。


    大約經過近百個輪迴後,帝月在柳樹上截下一根柳樹條,那根柳樹條脫離柳樹之後長得如同人一般高大。帝月微皺一下眉眼,不怎麽滿意,動用靈力將木條又縮小了幾分。


    “你可是愛過她?”帝月忙完自己的事情後,看著台下斥問她的蕭氏嫡宗後人,後人聽到她的問話後沉默了好久,帝月繼續緩緩開口,“愛是平等的,神之愛更是平等。”


    “人心都是偏的,你又怎能說愛有平等。我不求一物換一物,我的一生傾盡所有,死後也不想報複她,隻是想問她一句,可曾愛過我,哪怕一絲一毫的動心。”


    蕭氏後人說話時抬頭仰望那個眾星拱月的女神——星辰,她的眉眼盡頭皆為冰冷。


    星辰被這人盯著頭皮發麻,從金黃的座位上站起來,俯視這個滿身傷痕的男子,即使從地獄借道走到天堂,他肯定經過荊棘叢生的小路,期間猖狂的蟲魚鳥獸花果草樹。


    這些東西生長於地獄與天國的交界路上,三界之外,不能六道輪迴,戾氣深重不散,脾性殘酷冰冷。


    “神靈無心。蕭氏後人,你想問的人是誰?”


    星辰的聲音仿佛無邊天際的一曲天籟,令人不舍拒絕,即使窮途末路,走投無路之徒在聽到這個聲音後也忍不住頂禮膜拜,立地成佛。


    蕭氏後人聽到這個聲音後,微微一愣,陌生的音調和音色,如果不是知道過往曆史,過往經曆,他可能會認錯眼前的這個人。


    “下任主神,帝星辰,請您迴憶自己下凡曆劫的記憶,你可是愛過一個名叫蕭君武的人,您在他死後說自己悔過了,可還作數?”


    “自是作數。”帝星辰走下神壇,望著記憶中的那個人,她伸出手,離著十裏地遠卻用一道虛無縹緲的光芒,將記憶中的那個人推出去好遠。


    星辰看著眼前熟悉的麵孔,蕭君武的臉,沿途的荊棘割的麵目全非,唯有那雙堅定的眼神,還提示著星辰這個人的身份——人皇蕭衍嫡氏親傳後人,蕭君武。


    “我的確悔過,那個人英明神武確實不該死。或許我應該將那一世的皇位讓給那個人,那麽大下的天下將會更加繁榮,更加令人向往。可是那麽英明神武的一個人,死於我的謀算之下,也算是死有所歸,命有所得。”


    “你可曾愛過?”蕭君武的眼光中閃爍著巴結的光芒,他渴望這個將要成主神的女子放下她的執著,與他一起迴凡間,度過這輕輕鬆鬆快樂,快樂平凡的一天又一天。


    “那個人很好,僅此而已。”星辰躲閃著蕭軍武的目光,“不知您來此可還有別的事情,人皇消炎,可是交代您別的事情了,若是沒有您,大可在這裏一起參觀這次的盛典。結束之後,我們自會將您送入地獄,再返迴人間。如果您有急事,也可以現在離開。”


    蕭君武此時就像是耗子賴上貓,寧死不放。


    “百過津,你不要改變話題,更不要驅逐我離開。我隻問你一句,你也隻需要迴答我問的那一句,”蕭君武說到這裏低下頭,眸孔暗淡,“或者你可以保持沉默,我們都永遠不知道對方的答案。”


    “……”


    這是星辰給蕭君武的沉默。


    蕭君武鬆了一口氣,輕鬆了許多,他微微活動自己的手腕腳腕,渾身神清氣爽,就像是擦了一些爽身粉,精華油。那股子精神勁頭是任何一個清醒的早晨都不會帶來的絕對清醒。


    “謝謝你,下一任主神帝星辰。你給了我最好的借口。”


    蕭君武施動渾身巨大的威壓,將天國的三個神靈囚固在原地。三個神靈,仿佛長在了原地動彈不得,時間也好像在蕭君武麵前停止了一樣。


    他隻是眨眼功夫,半盞茶時間。將這天上搞得烏煙瘴氣,主神帝月魂力被抽取一半,寄生在一個女子身上,永遠不得上天國;銀河被他抽鞭百遍奪取了萬年金丹;星辰衝破禁錮幻化出羽翼,想帶著他們兩個人逃跑,卻被禦劍飛行的蕭君武追趕上,折斷了羽翼。


    那一日,人間下了好大一場血雨,為避免人界恐慌,人皇蕭衍將大雨的紅色淡化成淡黃色。那場雨所到之處,盡為腐朽,生靈無存。


    星辰不忍人間浩劫,將自己的金丹摳出來送給帝月,但蕭君武中途攔下,將金丹滅個粉碎。


    “沒了這個,你還會無心嗎?我的上神,百過津。”


    蕭君武笑得肆意張狂,和著天空中的雜風,天空四角目光盡頭全是無邊無盡的黑暗,太陽永久淹沒於西方的落霞之中,不會升起也不會降落,世界永無光明,惡鬼橫行,百姓屍骨無存。


    這個世界,見證過這場浩劫卻仍有幸活著的生物都對蕭君武敬而遠之,因為蕭君武輕輕翻一次手掌,可能會引發三界的一場浩劫。


    被蕭君武囚禁的星辰絕望地跳下誅仙台,神仙已無金丹,如今剔去一身仙骨,淪為凡人,和這世間萬種生靈一同經受這次浩劫。


    蕭君武抱著被雷劫擊中的星辰,無聲地流著眼淚。天道將他的過錯歸於星辰身上,所以星辰逃出牢籠的時候,才會引起十方雷動,但是星辰認為自身有過,不可磨滅,接下了天空降來的每一道雷霆。這個星辰的行為用現代的話形容就是:冤大頭。


    最後蕭君武和帝月訂立了一個契約。他迴到地獄尋找人皇蕭衍,找到生鏡,扭轉乾坤,迴到了一切還沒有開始的時候。隻是蕭君武失去了許多記憶,經過修仙界靈力的熏染,逐漸全部恢複。


    星辰轉世百渡,卻什麽也記不起來。


    天上所有的記憶湧入百渡腦海,她空虛的心仿佛一下子被填滿。


    “蕭君武,你怎配與我談愛?你這個自私又卑鄙的人類,若不是你當初在我天國設下法陣,我們三個神靈怎會敗落到你這個凡夫俗子的手上,可惡至極!”


    百渡恢複了星辰的記憶後,仍覺得很迷茫,她總覺得自己愧對蕭君武,即使蕭君武殺自己的朋友,她也覺得萬死難辭其咎,這種心態八成和她在人間經曆的那一世有關,可是記憶零星,什麽也想不起來。


    百渡平心靜氣了好久,迴到現在麵臨的情況。


    此刻。


    琉璃島的山林中狂風怒吼,百獸震惶,無數碧綠的青葉和黑沉沉的烏雲遮擋了月的皎潔和,星的明亮,上萬古抖擻的狂風分成數萬層波浪,向這個狹小的山林中席卷而來,仿若鴻蒙初辟天地初始。


    百渡離體的靈魂站在那個木質的人偶旁邊,蕭君武保護張側妃而拋棄自己和蕭慎之的場景,仿佛一條噩耗一遍又一遍,在她腦海裏不斷重現。她拚命的遺忘,卻不斷的記起那段記憶,就像刻到她的骨髓之中。


    百渡隨口念了一個訣,用靈力鑄成一道光劍,劈斬那段她不願承認的記憶。


    當初夏依暖是否也想過原諒蕭衍,隻是她心中那段男人背叛她的記憶,被一次又一次重演。美顏有才又驕傲的女子,放下家外自己的夢想,屈身一個小村相夫教子。但凡一個有抱負的現代女人都不會毫不猶豫堅守這種選擇。


    令夏依暖如此痛徹心扉的或許不是蕭衍用她的肚子生出他和別的女人的孩子,而是蕭衍從未愛過她。


    “螟蛉有子,蜾蠃負之。”


    百渡處於旋風鳳眼之中,緊閉著眼睛。感受著身邊忙亂的三人,待她可有半分真心。


    “蕭君武,你可知你從未愛過我。從未愛過我的人竟敢以愛之名,殺我師長,害我友人。”


    百渡睜開眼睛,蕭君武因為緊張瞳孔驟縮雙手呈劍道形,口中喋喋不休地念著《往生魂》,他額角的汗水冰冷且多。


    “我說過,男人對女人的愛是征服。你以固執之名囚禁我於人間,不得飛升,這就是你所謂的愛嗎?我當初被你折斷雙翼,跌落人間,你怎麽沒想過,我的感受?”


    她萬念俱滅,心如死灰,閉著眼睛等待晨光到來之時,打散她的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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