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誰?


    安排誰去後勤占位置?


    陳觀樓首先想到蘇姐夫,有好處肯定要給自己人。


    本以為這事是板上釘釘的,從今以後蘇姐夫就跟著他在天牢吃香的喝辣的。他在天牢一天,蘇姐夫的位置穩穩的。


    卻沒想到竟然被拒絕了。


    陳小蘭親自迴了一趟娘家,告訴陳觀樓:“天牢那個差事,替你姐夫推了吧。”


    陳觀樓很錯愕,不能理解,“姐,這是你的意思,還是姐夫的意思?”


    “是我跟他一起商量決定的。”


    “為什麽?天牢的差事多輕省啊,都不用每天報到,照樣拿錢。不耽誤你們茶樓的買賣。就是占個位置。”


    “樓哥兒,你告訴姐,天上有掉餡餅的好事嗎?”陳小蘭鄭重其事地問道。


    陳觀樓坐下來,認真說道:“有啊!現在就是。”


    陳小蘭卻搖頭,“這個機會,肯定是你拿別的東西換來的。就算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也是你付出了代價才有了這個餡餅。


    你姐夫到天牢占位置,看起來簡單,實則全靠你背後支撐。將來有一天,你離開了天牢,你姐夫還能指望誰?到時候他被人捏圓搓扁,你覺著我跟他還能恢複到現在這樣平靜的生活嗎?


    我跟你姐夫都是沒有什麽野心的普通人,就想安穩過日子,不遭窮不遭餓,有侯府指望就足夠了。


    我一個女人家都知道,天牢後勤,必定油水豐厚,多方牽扯。你姐夫占位置,蘇家那樣的家世,抵擋不了一點疾風驟雨。你姐夫說是占位置,其實讓你多了被人拿捏的把柄。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是,我跟你姐夫,以及蘇家,真的承受不起這份好,還會拖你的後腿。


    我好歹出身陳氏家族,不是那起子沒見識的市井婦人!天牢水深,後勤水更深。我們幫不上你什麽忙,卻也不能拖你的後腿。有茶樓,我跟你姐夫日子好過了許多。而且,世人都知道我家那茶樓是侯府幫忙置辦的,侯府一日不倒,就沒人敢上門鬧事。”


    陳觀樓沉默了。


    仔細想想,大姐說的也有幾分道理。


    侯府肯照拂蘇家,主要是看在他的麵上。大姐的努力,成日走親訪友,主要是維持這份關係,告訴世人她跟蘇家知情知趣,知恩也感恩。一旦他離開,消失,侯府未必會繼續照拂蘇家。屆時,獨身在天牢當差的蘇姐夫,自然就成了夾心餅,遲早被人丟出去頂罪。想要全身而退,基本上是不可能的,脫一層皮都不太可能。


    天牢是什麽地方?


    專門收拾人的地方。


    有他在,獄卒們講規矩。


    但凡哪天他離開了,他敢百分百確定,天牢獄卒又會故態複萌,繼續胡搞瞎搞,各種收拾人的手段層出不窮。


    不要單純的認為,靠個人本事能混出頭。


    他能在天牢如魚得水,早期靠著侯府扯虎皮做大旗,大家看在他姓陳的份上,禮讓他一二分。上麵也是因為他姓陳願意給他機會,提拔他。後期是他武道大成,跟稷下學宮齊大師一戰,一戰成名。


    一個沒有武脈的普通人,靠個人本事混出頭,基本不太可能。


    天牢本質上,就是一個吃人的地方。


    他抹了一把臉,“這真的是你跟姐夫共同的意思?你可別擅作主張,免得姐夫怨你。”


    “你當我是什麽人,這種事我豈能擅作主張。我跟你姐夫連著商量了好幾天,左思右想才做了決定。因為你說要保密,我們都不敢公開討論,每天晚上躲在被窩裏麵嘀嘀咕咕。你看看我這眼睛,就為這事,連著好幾天沒睡好。”


    陳小蘭抱怨起來,盡給她找事。


    “姐夫是被你說服的,還是他自己本身就不願意。”


    “不用我說服他,他一聽天牢,自個先膽怯了。你別看他在茶樓迎來送往,很懂人情世故。但他真沒膽子。尤其是又是三法司之一的刑部當差,他心虛。如果換做縣衙之類的衙門,他還有膽量試一試。天牢那地,他是真沒膽子。他要是有那個膽,當初我讓他跟著侯府的商隊跑買賣,他就去了,不至於這麽多年一直守著個破攤子。”


    陳小蘭哼哼兩聲,表示自己很無辜。絕對沒有以強權壓迫老公。


    陳觀樓點了點頭,蘇姐夫那人膽量的確有限。叫對方去喝花酒都不敢,說了幫忙保密都不行。典型的妻管嚴,幸虧不是媽寶男,否則大姐就要吃更多的苦。


    “真想好了,這可是難得的機會。錯過這個村可沒這個店,十年難遇的機會。我在天牢當差這麽多年,也才遇到一迴。”


    “正是因為難得,你姐夫更不能去。裏麵水太深,你姐夫不懂官場的道道,哪天著了別人的道,給你惹來麻煩,有了把柄,如何是好?我不能因為替自個男人著想,就不顧忌自個兄弟的安危,又不是窮得吃不上飯。茶樓現在生意挺好的,我跟你姐夫已經看好了一棟宅子,隻等公爹同意,我們就分家搬出去。”


    “蘇大伯能同意?蘇婆子能答應?”陳觀樓好奇問道。


    蘇家的家務事,就是一筆爛賬,平日裏他都懶得過問,直接用錢砸。能用錢解決的事情,都不是難事。


    他知道蘇婆子有多難纏,蘇大伯也要臉。


    茶樓現在賺錢。這個時候想分家,隻怕不容易。


    “家裏的財物,我們不要。隻帶走我的嫁妝,憑什麽不同意。”陳小蘭怒氣衝衝。當然這份怒氣不是衝著陳觀樓,而是衝著蘇家。


    隻帶走嫁妝,茶樓也是嫁妝,是蘇家目前最大的一塊收入來源。以蘇婆子的算計,還得掰扯。


    “憑什麽不要財物,要,必須要!姐,你知道嗎,想要開一扇窗,一開始你不能說開窗戶,你得說掀了房頂,並且態度堅定,誰來都不好使。對方為了保住房頂,最後他們會主動提出開窗戶。”


    陳小蘭啊了一聲。


    陳觀樓開始給她出謀劃策,教她如何在分家大戰中牽著蘇家人,朝著既定的目標走。


    “從始至終,你要牢牢掌控主動權。最好將蘇家大嫂拉下水,讓她衝在前麵一起鬧起來!她娘家人多,又蠻橫,讓她娘家人去對付蘇婆子。你跟姐夫隻需要說服蘇大伯就行了。總而言之,千萬千萬不要說什麽隻帶走嫁妝這幾個字,他們不會體諒,隻會蹬鼻子上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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