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輸?齊老頭,你有什麽臉叫我認輸?”


    陳觀樓的臉,於樹蔭中半遮半掩,忽明忽暗。


    “要打便打,說那麽多廢話,齊老頭你莫非怕了?我也理解,你好歹也是稷下學宮的長輩,若是輸給我一個年輕,多丟麵啊!以後在學子麵前都抬不起頭來。但是,比武講究一個公平公正,我們打到現在,我雖然奈何不了你,可你也未能奈何我。我們之間,至多算個平手。”


    陳觀樓理直氣壯,說出口的話,著實氣煞人也!


    “黃口小兒,你有什麽資格說平手!老夫一掌,就讓你內腑受傷,吐血不止。你一路吐血,想必現在很難受吧。想活命的話,就趕緊認輸。”


    “我承認我吐血,難道你沒吐血。魏前輩,齊老頭倚老賣老,我很不恥跟他說話。我跟他都在吐血,算不算平手?沒道理我吐血,就叫我認輸。他吐血就叫他贏了!”


    “小子,你休要張狂。要打便打,老夫讓你輸得心服口服!”齊大師嗷嗷亂叫,氣急攻心,以至於氣息紊亂,內腑一陣翻江倒海。拚命壓製,堪堪壓下那口怒火,勉強順了周身的氣息。


    魏無病左右看看,神情淡漠,分明是個沒有感情的太監。


    “你們二人當真要繼續打下去?”


    “那是當然!”陳觀樓叫得比誰都厲害。這會功夫,他修整了一番,有長生道果,身上的傷勢已經好得七七八八。虧損的氣血都補了迴來。不用十八年,隻用十八分鍾,他又是一條好漢。


    魏無病朝齊大師看去,“小齊,你意下如何?”


    齊大師懵了下,已經幾十年不曾有人叫過他小齊,猛地來一下,著實不適應。


    齊大師咬咬牙,“行,就繼續打。今兒非得將姓陳的賊子打服了不可。”他的臉麵重要,稷下學宮的臉麵更加重要。


    魏無病點點頭,“那就打吧。別往南邊打,往稷下學宮的方向打。那麽多人觀戰,不可將所有人都晾著。”


    不愧是忠心耿耿的魏公公,這會還想著陛下,不叫陛下幹坐著。


    “那就打!”


    陳觀樓話音一落,飛花摘葉,鋪天蓋地。


    魏無病於半空中,動也不動。一切的殺招在他麵前都是虛無。


    “雕蟲小技,也敢班門弄斧!”齊大師應對自如。


    陳觀樓哈哈一笑,逃了!


    這迴果然是往北逃,朝著稷下學宮的方向。


    宗師的麵子肯定要給,不僅要給,還要給大的。


    魏公公可是一條鑲金的大腿,此時不抱等待何時。


    “小子,又逃!除了逃跑,你還會點別的嗎?”


    “齊老頭,本公子別的本事都稀鬆平常,唯獨逃命的本事天下一絕。你就算再修煉五十年,也追不上我。”


    他肆意的笑,笑聲在叢林中傳播,驚起無數飛鳥走獸。


    他的笑聲甚至隱約傳遞到稷下學宮,眾人紛紛仰著頭。


    “來了嗎?來了嗎?又打迴來了嗎?”


    “誰贏了誰贏了?”


    兩股狂風卷著沙石樹木,迅速的靠近。


    這一迴陳觀樓打得更猛更兇。有九品巔峰武者給他練招,他進步神速,好似坐上了火箭,一改一開始的困難模式,變得遊刃有餘。


    而魏無病則不遠不近的跟著,冷眼瞧著,評估著。


    有魏無病在,在場圍觀的數萬人,都仿佛吃了定心丸,一個個都忘記了那恐怖的一麵。


    雲彩再次湧動,聚集!


    晴朗的天空瞬間變得晦暗不明。


    除了飛沙走石,什麽都看不見,一切都像是虛無!


    齊大師的惱羞成怒,陳觀樓的哈哈大笑,縱然是隔著風,隔著雲,隔著天地,也清晰的傳入每個人的耳中。


    轉眼又是百招。


    “齊老頭服不服?是不是平手?”


    陳觀樓的聲音,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還要不要打?要打就繼續!”


    “小子,你算哪根蔥,也敢說平手。”


    “兩百招,你我已經過了兩百招,你奈何不了我,憑什麽不算平手。魏前輩,你來評評,我跟齊老頭算不算平手?”


    到底算不算呢?


    在場數萬人都屏住了唿吸,因為他們都投了錢,買了齊大師贏。沒人買陳觀樓贏,買平手的同樣少之又少。


    魏無病腳下一踏,天地距離仿佛變成了寸許,“陳小哥力敵齊大師兩百招而不敗,自然稱得上平手。小齊,你不服嗎?這些年養尊處優的生活,讓你變成了一個目下無塵,又自視甚高的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兩百招你都奈何不了陳小哥,再打下去,丟人的是你。”


    其實現在已經很丟人了。


    但是,現在退,好歹還能糊住臉麵,沒那麽難堪。


    然而齊大師的內心,難堪得恨不得自盡。臉色連連變換,仿佛下一秒就要爆體而亡。


    “不可動氣!”魏無病一聲嗬斥,猛地將差點走火入魔的齊大師嗬醒,救了他一命。


    “你這心性,難怪踏入巔峰境界多年,卻始終無法踏入宗師境。今日之後,迴去閉關修煉,不踏入宗師境別出來了。”


    齊大師深吸一口氣,壓住內心翻湧的氣血,微微一躬身,終於有了一點身為晚輩該有的恭敬,“是!謹遵前輩吩咐!此次比武,平手,老夫認,也服!”


    “你服氣就好!”魏無病略微頷首,算是滿意。


    齊大師深深看了眼陳觀樓,似乎是要將對方的容貌深刻在腦海中,未來必定要找迴場子。然後,轉身離去,一句話都沒留下,也沒有給稷下學宮的人做任何交代,就要去閉關修煉,養傷養身!


    陳觀樓:……


    他對著魏無病道謝!


    然後,他也走了。


    同樣沒有留下一句話,沒有迴到稷下學宮的廣場,沒有去交際應酬。


    仿佛就是普通的約架,打完就走。


    他之所以走得如此急切,因為,在他人眼中,他早已身負重傷,離死就差一步。吐血都吐了那麽多碗,要是還能下地應酬,那得是什麽修為?


    不正常啊!


    這個時候就不要節外生枝,叫人看出蹊蹺。既然是秘寶,就要好好藏著,藏嚴實了。


    他走得幹脆,但是很多人都看見他嘴角吐出一口鮮血,還看見他捂著胸口,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樣。


    啊!


    陳小哥受傷了!


    縱然扛住了九品巔峰武者的兩百招,卻也身負重傷,也不知要用多少年才能養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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