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觀樓暫時在山莊安頓下來。


    這裏地處偏僻,離著京城不遠不近,既沒有遠離中心城市,又不受外界打擾,是個清靜修養的好地方。就是稍顯枯燥了些。


    侯府給他送來一車又一車的藥材,全是上等藥材。還送來一個大夫,為他調養身體,搓養身藥丸。


    他怕大姐擔心,不顧安危跑來找他。給大姐寫了一封信,簡單解釋了一下自己的處境,讓大姐放心,不要擔心他。他活得好好的,肯定死不了。


    又給天牢那邊幾個心腹捎去了口信。他不在的日子,就由肖金和錢富貴二人負責,


    侯府同江府的‘私怨’鬥爭,終於告一段落。


    江圖完敗,已經到了生死關頭,再不願意,也隻能進宮抱著老皇帝的大腿哭訴。哭訴自己無能,沒能完成老皇帝交代的差事,該死,罪該萬死。


    老皇帝被他哭得腦袋暈乎乎,心煩意亂,一腳把人踹開,連著大罵數聲廢物。


    江圖則頻頻磕頭,承認自己是個廢物,不能替老皇帝分憂。


    老皇帝心中氣急,張口就要處決了這廝。話到嘴邊又改了主意,江圖本事稀鬆平常,但是搞錢的本事卻很不錯。


    眼下還用得上,處決了可惜。


    於是老皇帝改變心意,決定留著江圖的性命,讓他繼續搞錢。畢竟隔壁的園子還沒修好,宮殿也沒修好,需得一個可靠的人監督。江圖是不二人選。


    果然,江圖是有點運勢的,再次全身而退,平安脫身。


    邱德福麵對這個結果,無話可說。隻能說,江圖走了大運。


    江圖本人則是如釋重負,死裏逃生一般,一陣後怕。進宮之前,他是真的做好了死的準備,也因此哭訴的時候顯得格外情真意切。


    他也沒想過,能真的打動老皇帝。


    老皇帝心腸硬,是公認的。


    好在,老天爺見他可憐。


    江圖又一次哭了,不過這一次是喜極而泣。當著老皇帝的麵,一再表忠心,說什麽要為老皇帝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老皇帝恥笑不已,“就你,也敢說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江愛卿,要點臉吧。實在不行,就請個有學問的師爺,教教你書本上的知識。以後別再鬧類似的笑話,叫人聽了嘲笑你不學無術。”


    “他人嘲笑,微臣從不在意。微臣一心一意,心裏頭隻有陛下。能逗陛下笑一笑,微臣三生有幸。”


    “你這個蠢貨!也就這點用處了。”老皇帝笑眯眯的將江圖踹翻,“侯府那邊,就此做罷。你以後好好當差,同陳觀複好生相處,莫要再生事端。接下來幾個月,朕不希望見到京城亂糟糟的。”


    “微臣遵旨!陳觀複那廝多虧陛下厚愛,否則微臣一定要他好看。”


    “別說大話。”老皇帝特嫌棄,“明年的祭天大典容不得絲毫差錯,你給朕警醒點,莫要叫人抓住把柄。若是你惹來天怒人怨,朕饒不了你。”


    江圖連連稱是。


    這才意識到,明年的祭天大典,是何等的重要。絕非僅僅祭天,肯定還有別的打算。


    他能揣摩老皇帝的心情,但是老皇帝的想法他卻揣摩不清。像是有一團迷霧般,遮掩住了他的視線,前方朦朦朧朧,不甚清晰。


    可要說明年的祭天大典究竟有多重要,京城一直太平,大明王被關押在天牢也無事,一切按部就班,實在是瞧不出來。


    江圖再一次後悔沒多讀點書,讀書人的事情總像是霧裏看花,不甚明了。就連勳貴也玩起了雲遮霧繞的把戲。


    猜不透就猜不透,總歸逃過一劫,可喜可賀。


    就是這一仗,損失慘重。老皇帝又沒有補償他的打算。他也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想辦法從別的地方找補迴來。


    多年積攢下來的一點家底,一點根基,都毀了。


    侯府下手太狠,除了沒傷他的性命,是一點餘地都沒有留。他的人,他的財貨,每當想起,隻覺心疼得無以複加,心都要碎了。


    侯府自然也有損失。


    但是在陳觀複眼裏,最大的損失是陳觀樓。


    陳觀樓這廝,隱藏得太好了,瞞過了所有人。以至於最後輕易暴露出來,無所遁形。


    每當想起此事,陳觀複也是心疼得無以複加。


    連著好幾天心情不佳,盡管雙方鬥爭結束,一切迴歸平靜。


    他喝著悶酒,舉杯邀月,鬱悶不已。


    叫來大管家,詢問了陳觀樓的情況。


    大管家告訴他,“內腹受傷,看樣子頗為嚴重,需要一段時間調養。境界也有所跌落。據他自己說,再遇上齊家那位武者,肯定得死,連逃命的機會都沒有。”


    “真這麽嚴重?”


    大管家點點頭,“我已經叮囑他,叫他好生養傷,莫要操心善後的事情。世子,可是另有吩咐?”


    “並無!隻是感到可惜罷了。好好一個良才美玉,就這麽暴露在世人眼中,本世子心情有些鬱悶。”


    “陳觀樓這人也是的,有本事不張揚就算了,連最親近的人也瞞著。他的疑心病未免太重了。”


    “本世子能理解他的做法。他沒有武脈,卻偏偏習得上乘功法,換做任何一個人都會選擇隱瞞,這一點無可厚非。”


    “世子真的不好奇他從何學來的功法嗎?好生奇特。若是能推而廣之,豈不是人人都能習武,普通人也能抗衡武者。”


    “怎麽可能!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他能習得高深武學,絕非單靠功法,肯定還有別的原因。但是,本世子答應過他,不會追問此事,必定會說到做到。”


    “可惜了!”大管家如實說道,他是真的感到可惜。不能推而廣之,讓所有人都能練武的功法,絕不是一門好功法。


    “不知齊家那邊?”大管家又問道。


    陳觀複告訴他,“齊家人也不太清楚那位武者的想法。但他們已經保證,一定會盡量約束。據本世子打聽到的消息,齊家那位武者,那天晚上被陳觀樓引到宗師周墨白的莊園,被周墨白打傷,至少要養傷半年。”


    大管家聞言,放心下來,“有半年時間,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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