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大壽罷相,致仕退休,轟動天下!


    李良程位置沒動,還加封太傅。


    傳遞出來的信號非常明顯,老皇帝對廢太子暫時有所虧欠,所以通過此舉彌補。同時也是警告某些人,比如某些王爺,某些皇子,不要有非分之想。別以為太子被廢,自己就有了機會。


    老皇帝廢太子的真實目的,就是不希望皇權有掣肘。他不可能第二次跳進同一個坑裏麵,不會再冊立一個太子來掣肘自己。


    偏偏很多人都看不明白,總覺著自己有機會。


    忠王這艘破船,除了原本就在船上的人,沒人上船。就連原本在船上的人,也在想方設法下船。


    如果下不了船怎麽辦?那就隻能一條道走到黑。


    之前兵變,錯過了機會,如今老皇帝釋放出善意,就必須把握住機會。


    如何把握?


    做一個沒有權勢的,純粹的孝子!


    忠王殿下聽從了屬臣的建議,開始學習道家經書,學寫清詞,試著接觸一些道士,甚至還在王府辟出一個院子,改建為道觀模樣。還要求王妃跟著他一起學習道家文化。


    此番折騰,外界褒貶不一,大部分人都存了看好戲的心,認定忠王賊心不死,妄圖卷土重來,純粹就是癡人說夢。


    偏偏老皇帝很吃這一套。


    老皇帝那麽聰明,他難道看不透忠王是在討好他嗎?


    老皇帝當然清楚忠王是在討好他。每天都有無數人在討好他,忠王的討好,令他格外滿意。


    私下裏,他甚至對邱德福說道:“老三終於開竅了,沒有枉費朕的一番苦心。”


    “陛下辛苦了。”


    “世人都罵朕昏庸,不該廢太子。可是,老三在太子的位置上坐得太久了,久到一切都是理所當然。朕很擔心啊,將天下交給老三,不知道老三會被那幫朝臣蠱惑成什麽樣的傻子。他這把年紀,是該吃點苦頭,好叫他知道人心險惡,莫要凡事都聽下麵人的。”


    “忠王殿下一定能領悟陛下的良苦用心。”


    “他不恨朕,朕就知足了。”老皇帝像是一個慈愛的老父親,仿佛廢太子一事是迫不得已,隻是為了讓忠王吃點苦頭,並非真的奪走忠王繼承皇位的機會。


    他這個行為,典型的往臉上貼金,又當又立的典型表現。


    邱德福自然明白老皇帝的心結,不服氣被天下人唾罵,要用忠王殿下信奉道家的行為打天下的臉,要扭轉輿論方向。


    可是,天下人,主要是讀書人,以及朝臣根本不吃他這一套。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別玩聊齋,誰不知道誰啊!


    論聰明才智,朝中那些大臣,個個都是學霸學神,從萬千競爭者中脫穎而出。老皇帝的一舉一動,他們頃刻間都能解讀出一百零八種概念,總有一種概念能精準擊中老皇帝的心思。


    老皇帝極不要臉,同時又極為要臉。


    他做盡惡事的同時,又要粉飾太平,不許人們議論評價。


    奈何,這次廢太子一事,影響太過深遠,堵不住天下悠悠眾口。老皇帝急了,開始想辦法找補,像個裱糊匠似的糊弄臉麵,下麵的人還隻能配合。


    不配合?


    行啊。


    要麽下詔獄,要麽下天牢。總有一款適合這幫骨頭硬的官員。


    骨頭沒那麽硬的官員,也逃不過牢獄之災。


    張禦史家的二公子張文賦,侯府大少奶奶表親葉公子的好基友,前年托關係在太仆寺得了一個差事,最近因為逼良為奴,縱奴行兇,被人告了。


    按理說,這類案子,一般情況下在第一階段就會壓下去,最終不了了之。但是,偏偏遇上廢太子這件上百年難遇的大事,他爹張禦史過往沒少得罪人,自然就有人想借案子收拾張家。於是挖出張文賦當差期間貪墨一事。


    貪墨就貪墨,當官的有幾個不貪墨。


    偏偏貪墨一事牽扯到東宮,那就不得了了。小案子也得辦成大案子,刑部親自督辦,最後張文賦被六扇門的番子請去喝茶,不出意外被關進了天牢。


    葉公子得知好基友被下天牢,於是攜手兩三好友,親自到天牢探望。


    來之前,他還派人給陳觀樓打了一聲招唿。想著大家勉強算是七拐八彎的親友關係,想讓陳觀樓給點方便。


    陳觀樓不介意給人方便,但他看不順眼葉公子此人。又不好明著為難,於是吩咐肖金一切照著規矩辦。


    言下之意,收錢辦事!


    葉公子剛進天牢,就遭到當頭棒喝,沒錢免進。想探監,必須給錢。


    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他可是在朋友麵前打了包票,說天牢這邊早已經打點好。誰能想到,陳觀樓如此不給麵子,叫一個獄卒來羞辱他。


    葉公子氣得差一點就要拂袖而去。


    以他的脾氣,若是在老家遇到如此不開眼的人,一句話吩咐下去,就能讓對方在鄉裏混不下去。


    偏偏這地是京城,一個看門的大爺背後都有可能幾門富貴親戚。更何況陳觀樓姓陳,侯府那個陳。


    這些年葉公子在京城,仗著侯府的勢,混得風生水起,要名聲有名聲,要官職有官職,要前程有前程。


    他不能當著外人的麵,和陳觀樓撕破臉。他可以不給陳觀樓臉麵,但他不能不給侯府臉麵,不能不給陳氏一族臉麵。


    總之,這口氣他得忍著。


    帶著一股鬱悶,認栽交了錢,如願見到了張文賦。


    張文賦,張二公子,何曾吃過這個苦。才關進來幾天,人已經瘦了一大圈,形容憔悴,衣衫酸臭,說不出的狼狽難堪。


    雙方見麵,都有些意氣用事,說了一些犯忌諱的話。獄卒知道葉公子的來曆,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去計較。


    真要計較,直接上報,這幫公子哥都得喝一壺。


    葉公子大包大攬的承諾,一定幫張文賦出去。自己沒能耐,但是有侯府啊!有侯府這麵招牌,想來肯定能起到作用。


    葉公子迴到侯府後,見了表姐大少奶奶盧氏,希望盧氏能想想辦法,能不能幫幫張文賦。順便告了陳觀樓的狀,說陳觀樓不給他麵子,戲耍他,讓他當眾下不來台。


    看不起他,就是看不起盧氏,看不起大房。


    陳觀樓靠大房吃飯,卻背刺大房的親戚,這是妥妥的二五仔,頭生反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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