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家後,陳觀樓先是練了半個時辰的刀法,又用一個時辰練習《天禪寶功》。


    有長生道果抵消修煉內功心法帶來的身體損傷,但是練功過程的痛苦感受,卻無法抵消,他要完整承受。其中滋味,難以言說。若非毅力驚人,誰特麽樂意受這份苦。


    他做夢都想擁有武脈。


    聽人說,擁有武脈者,修煉內功心法,好似水到渠成,格外順利。他無法想象,那是什麽樣的體驗。隻能實名羨慕。


    偶爾就用老天爺給他開了一扇門,又給他關上一扇窗來安慰自己。


    等練完功,他全身就像是從水裏麵撈出來的。


    幹脆脫光了,直接打井水衝洗身體。


    整個家就他一個人,周圍也沒高樓,不怕被人看見。


    值得安慰的是,《天禪寶功》進展迅速,他已經順利修煉到第三層。配合打行管事送的刀法,普通的刀法,在他手裏也能耍得虎虎生威,一刀劈開樹幹。不知道和一品武者對上,能走幾招,有沒有幾成勝算。


    真的很好奇啊!


    說不得什麽時候,得找人練練。


    最頭痛的還是《升天錄》,以及《升天錄》最後幾頁刀譜,他很眼饞。


    真的很氣人,他好歹也是二本院校畢業,專業成績常年穩居前百分之五,這輩子竟然成了半文盲。讀了幾年書,能讀書識字,衙門文書工作也能勝任,卻看不懂《升天錄》!找誰說理去。


    不行!


    必須得盡快想法子攻克《升天錄》。


    ……


    陳小蘭的公爹蘇大誠有個堂兄弟,辦了一間私塾,人稱蘇夫子。


    蘇夫子年輕那會,頗有才名,是周圍有名的少年才俊。不僅年紀輕輕考取了秀才,還身具武脈,一心想要考取稷下學宮。


    眼看著蘇夫子要成才,蘇家就要富貴,偏在這時候出了個意外。武脈被毀,稷下學宮成了妄想,前程毀之一旦。


    自此之後,蘇夫子就開始頹廢,厭世,寧願做一個廢物也不願意哪怕振作一下。一二十年的時間,硬生生將一個年輕才俊,變成了中年油膩廢物男。


    直到父母雙亡,家裏沒了生計,眼看著吃飯都成問題,再不振作起來就得活生生餓死。不知是不是想通了,蘇夫子終於接受了命運給予他的苦難,走出家門,在親戚的資助下,開了一間私塾。


    他名聲雖毀,但他才學之名始終在鄰裏之間流傳。見他浪子迴頭,鄰裏們都很信服,願意將孩子送給他教導。


    於是,私塾就這麽辦了起來,掙的錢足夠吃喝養家。


    媒婆趁機上門,給他介紹了一個帶著兩個拖油瓶的俏寡婦。


    蘇夫子欣然答應。


    立業成家,寡婦進門後,連著給他生了兩個孩子。連帶著前麵的兩個拖油瓶,家裏四個孩子,日子看起來很是熱鬧興旺。


    臨近午時,陳觀樓提著一塊五花肉來到蘇夫子家。


    蘇師母不到四十歲,或許是養得好,模樣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年輕,稱的上好容顏。當年,以蘇夫子的條件,娶個黃花閨女也是可以操作的。鄉下大把的窮苦人家,隻需一點聘禮,就能帶走一個大姑娘。


    蘇夫子之所以看中了帶著拖油瓶的蘇師母,就因為蘇師母長了一張好看的臉,身段又柔。兩個拖油瓶,他養得起。


    無論哪個年代,美貌和帥氣都屬於稀缺資源。


    “來就來嘛,還這麽客氣。”蘇師母嘴上嫌陳觀樓破費,手上動作可是一點都不慢。一把拿過五花肉,掂一掂,就知道至少五斤重。她滿意地點點頭。


    “讓師母見笑了。我來拜見夫子,總不好意思空著手來。”陳觀樓含笑說道。


    “沒什麽不好意思。夫子在書房,你自去。我去給你們炒兩個下酒菜,一會你們邊吃邊聊。”


    “吃肉了,吃肉了。”蘇夫子的小兒子見今兒有肉,歡喜的叫起來。


    蘇師母嫌棄小兒子丟人,當著陳觀樓的麵罵道,“眼皮子淺的玩意,平日裏是沒給你吃嗎?滾滾滾,別耽誤老娘做事。”


    陳觀樓:……


    俏婦人可惜長了一張嘴,美貌瞬間減去五成。


    陳觀樓在書房見到蘇夫子。


    蘇夫子的私塾事業看樣子辦得不錯,小日子過得有滋有味。書桌竟然是用酸枝木做的,看包漿還是老物件。


    他跟著大姐陳小蘭在蘇家討生活的時候,就在蘇夫子的私塾讀過兩年書。蘇夫子是他正兒八經的老師。


    學生有疑問來請教老師,很應該吧。


    《升天錄》通篇他已經背誦下來。他將順序打亂,隨機抽取四個字請教蘇夫子。


    蘇夫子見他還願意做學問,很是高興,很用心的為他答疑解惑,並告訴這些字的出處。


    陳觀樓提筆一一記下,好記性不如爛筆頭。他打算迴家的時候去一趟書店,將蘇夫子說的那幾本參考書買迴家,平日有空就自己琢磨。


    “聽說你頂替父職,去了天牢當差。本以為你從此從事賤業,忘了學問。如今你肯來請教,老夫很高興。學海無涯,你身在天牢還不忘學習,甚好。將來有機會,還是要盡早跳出天牢這個坑,莫要蹉跎了。”


    “多謝夫子教誨。我家的情況夫子也清楚,為了討口飯吃,天牢也挺好的。”


    “你啊你,當年讀書要是肯多用點功,未必不能考取功名。你要賺錢,大可以去找個商行做事,犯不著去天牢。”


    陳觀樓含笑說道:“商行討生活,在世人眼中也是賤業。同是賤業,天牢少了許多麻煩,沒那麽多人情世故。相對而言,還是天牢好些。”


    “你……”蘇夫子大為不滿,雖說同是賤業,很明顯商行做事要比天牢更體麵。天牢獄卒都是見不得人的玩意,除了在大牢內耍耍威風,得點銀錢,背後要遭人戳脊梁骨,被人罵斷子絕孫。商行的錢好歹幹淨。


    見蘇夫子動了怒火,陳觀樓趕忙安撫,“我知道夫子關心我。隻是,我如今已經進了天牢,一天是獄卒,就要當好一天的差。至於將來的事情,將來再說。”


    哼!


    蘇夫子依舊不滿,繼續說教,吃飯也不忘叨叨叨。恨不得馬上立刻將陳觀樓的腦袋洗幹淨,將自己的人生觀點強行灌入進去。


    陳觀樓根本不在意,今兒上門的目的已經達成,也為將來繼續請教打好了基礎。他吃好喝好,嗯嗯嗯應付幾聲。吃完飯,嘴巴一抹,果斷告辭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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