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問起的楊遙遙嚅囁著,最後還是迴憶起了事情的始末。


    那三年,她跟韓敏的關係剛好處在一種表麵和諧但是背地裏微妙的階段。


    青春期的孩子思維還不夠成熟,自尊心也強。


    那時候和韓敏關係不好,身邊又都是一些叛逆的青春期少年少女,楊遙遙多少也有些影響。


    少年慕艾的時期加上一些別的因素,她就瞞著家裏跟隔壁班一個名叫鄭霖的男孩子談起了戀愛。


    楊遙遙家世好成績也不差,一開始對於這樣的事她是擔心也害怕甚至會覺得有些不對的。


    要是換從前她肯定會毫無保留的跟韓敏說說征求一下她的意見。


    可是每次想說起時,看見韓敏那像是故意躲避自己的疏離態度,性格本就內向的她最後就總是把話又憋迴了肚子裏。


    從開始的不自在,到後麵的習慣,她和鄭霖兩人的青澀感情好像也穩定起來。


    她從小就看慣了和睦的家庭,恰巧也覺得鄭霖和自己爸爸對媽媽那樣,對自己也很好。


    從靦腆到無話不談的過程也沒用多少時間。


    和楊遙遙不一樣,鄭霖是離異家庭,父母除了到時間會給他打生活費,其餘時間的鄭霖都是跟著爺爺奶奶生活在一起。


    成績中等,但是模樣好,楊遙遙雖然覺得不太對勁,但卻也總覺得他身上透著一股子吸引自己的痞氣。


    在一起之前,鄭霖追了楊遙遙有大半個學期,但最後楊遙遙同意還是因為她有一迴放學路上被人偷了手機,站在路邊沒法迴去的她遇到了鄭霖,替她付了車費。


    後來她從別人口中得知其實鄭霖家世不太好,自己打車那幾十塊錢都夠他吃好幾頓的了。


    過意不去的她找到了鄭霖想要道謝,可對方卻沒說什麽,隻是輕輕揉了揉她的發頂。


    就隻那一個動作,楊遙遙就此徹底淪陷了。


    少女單純天真,總覺得可以和自己喜歡的人從校園走到永遠,可卻萬萬沒想到這一切從頭到尾都是假的。


    從一開始就是配合好演出的一場戲。


    “你——”


    聽女兒說完早戀的事,楊茂雖然生氣但也不至於失去理智,因為他自己和前妻也是從校園走到婚紗。


    女兒雖然年紀不大也還不成熟,但好歹也十幾歲的孩子了,楊茂並不是不開明的人。


    “你完全可以跟爸爸媽媽說的呀,爸爸媽媽也會理解你。”


    可這最後怎麽就因為這件事變成了陰陽相隔呢?


    楊遙遙抿了抿唇,韓敏此時倒是已經冷靜下來,她攔住了丈夫:“繼續聽遙遙說。”


    她雖然不是楊遙遙親生媽媽,但楊茂總是在忙工作忙事業,她親手帶大的孩子,她不相信就隻是因為一場青春期的愛戀而選擇輕生。


    楊茂看了韓敏一眼,止住了話。


    隨後楊遙遙又繼續道:“那天中午我打算去吃東西,忽然看見鄭霖走在前麵。”


    看見男朋友背影時,她就下意識想要小跑上前去追。


    可是還沒等她追上,卻無意中看見騎著自行車的鄭霖把路邊的一個老婆婆給碰倒了。


    沒等她來得及喊住鄭霖,就先隻能去扶摔倒的趙玉梅。


    一前一後的時間間隔很短。


    幾乎是趙玉梅前腳剛摔倒楊遙遙後腳就跟著把她攙扶著坐到了路邊。


    因為看著老人年紀不輕,當時膝蓋上的褲子都摔破了,見她疼得直不起身來,楊遙遙就趕緊打了急救電話。


    等後麵到了醫院,墊付了醫藥費的楊遙遙本來是想離開,但卻被趙玉梅說是她撞的,最後沒能走成,解釋的時候還被趙家人攔下了。


    那時候心慌的小姑娘才下意識把電話打給了韓敏。


    等韓敏到了醫院,跟著被指責時楊遙遙很想把看見的事情真相說出來,可是這件事卻事關鄭霖,害怕早戀的事被知道,她隻能閉口不談。


    最後才會勸說韓敏跟趙家人和解。


    等墊付了醫藥費之後兩人迴家,楊遙遙以為這件事就已經徹底解決了,可讓她沒想到的是,事情非但沒解決,更是才剛剛開始。


    聽到這的時候,楊茂和韓敏兩人都沉默了。


    他們甚至不知道該怎麽開口,於是隻能等著楊遙遙把事情完整的經過繼續講下去。


    隻是想到接下來的事,楊遙遙渾身開始不自覺地顫抖。


    饒是人鬼殊途,在場的都能感覺到她此刻發自靈魂的悲傷和悔意。


    最後,還是韓敏開了口:“遙遙你別怕,我從前是不是跟你說過,無論怎麽樣,爸爸和媽媽都會是你堅強的後盾?”


    說著她又自責地哭起來。


    隻可惜她並沒有做到當時說的承諾。


    見她掉眼淚,楊遙遙忍住哽咽用力搖頭:“我不怕,媽媽你別哭。”


    事情過去了那麽久,從開始覺得沒臉麵對,到現在楊遙遙心裏更多的其實是後悔。


    “當時你在做飯,我就給鄭霖發了消息。”


    她隻是想問問他中午是怎麽一迴事。


    在楊遙遙眼裏鄭霖隻是家世不好,成績也談不上優秀,但人還是個好人。


    她覺得或許中午隻是個誤會,或許鄭霖走得急,並沒有發現自己撞到了人。


    於是抱著這樣的想法,楊遙遙斟酌了措辭後給鄭霖發了消息。


    可等了半天沒等來鄭霖的迴複,等到的卻是好朋友的電話。


    楊遙遙的好友恰巧和鄭霖一樣是離異家庭,唯一不一樣的就是她好友家世和她差不多,都是做生意的。


    她跟著父親,後媽生了一對雙胞胎後就開始了每日互相頂撞的生活。


    所以當時韓敏在門外聽見楊遙遙的電話,也是她在勸說對方。


    想到當年的誤會,韓敏隻覺得心如刀割。


    當時她並沒能給孩子一個解釋的機會。


    但此時她在楊遙遙停頓時,盡量溫柔著語氣問:“後來呢?”


    後來?


    想到就在她打算跟媽媽和好時突然接到的鄭霖的那通電話內容,周身的陰氣忽然變得濃鬱。


    “他騙了我,從頭到尾他都在騙我!”


    因為楊遙遙情緒的波動,客廳裏的燈也跟著開始忽明忽暗。


    接到鄭霖電話後,原本以為是和從前一樣的溫柔,但楊遙遙最後聽見的卻是冷漠的詢問。


    “你都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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