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有人打來電話,自己似乎要功虧一簣,秋慈的指尖陷入手心。


    她最終大著膽子挪向陸景瀾,身體依偎向他的大腿,用目光和喘息告訴對方,她已經等不了了。


    陸景瀾聲音一頓,接下來兩句話結束了這通電話。


    “你自己去浴室待會。”他將身體從秋慈身邊抽離,並用目光製止她再次靠近。


    秋慈不能理解,眼前的男人明明對她有所動搖,為什麽卻不願意碰她?


    “為什麽……你是覺得我低賤嗎?可我也是迫不得已的……”她隻能一邊哭,一邊告訴陸景瀾,自己的母親要做手術,並且即便手術成功,之後也需要一直住療養院。


    陸景瀾險些就要被打動了,因為他聯想到自己的妹妹。


    他知道陸婉凝小時候在莊家過得很差,如果不是她自己逃離,或許陸家人根本等不到認迴她的那一天。


    但此刻他分明已經告訴秋慈會有人來幫她,她卻似乎想緊緊抓住他,這就讓陸景瀾感到些許不適。


    “那你是希望,我把那位李導再給你叫迴來嗎?”陸景瀾並不是真打算這麽做,他隻是隱隱有些煩悶。


    因為秋慈身上有陸婉凝的影子,所以他難以接受對方一再墮落,亦或者想用身體換取資源。


    哪怕對象是他,也不行。


    秋慈頓時猛烈搖頭,不敢再多說:“不,不用……”


    她看起來更加絕望了,隻是她的神情又格外複雜。


    陸景瀾的神情最終還是平靜了些許,想到笙煙身上天然未被雕刻的氣質,再對比秋慈的淒楚無奈,覺得秋慈或許需要換一個經紀公司。


    但這就不是他所擅長的了。


    陸婉凝和陸軒然或許更懂得如何處理這些事情。


    而被陸景瀾惦記著的陸婉凝,終於來了,隻是沒想到來的還有笙煙。


    雖然戴著口罩,但秋慈還是一眼就認出了笙煙,畢竟很多人都知道這部戲本來一直想要笙煙來做女主角。


    “笙煙前輩……”秋慈攏著自己的外衣,靠疼痛保持著自己的清醒。


    而陸景瀾如釋重負:“我在外麵等著。”


    隻是他大概也沒想到笙煙會跟來,現在他跟秋慈共處一室,還是這樣旖旎的情形,陸景瀾的目光不由落在笙煙身上。


    笙煙雖然年輕,卻入行很早,最初是童星,後來慢慢轉型,都說創作者需要被保護身上的靈氣,可這並不意味著她真的對娛樂圈的陰暗麵一無所知。


    她眨了眨眼,澄澈的目光掠過陸景瀾,看了眼瞅慈說:“……我會當不知道今天的事情的。”


    隻是因為笙煙身份的特殊,她顯然不適合陪秋慈去醫院了。


    她在外遊玩被拍到了可能也沒什麽,但女藝人去醫院卻容易被曲解。


    最終還是陸婉凝帶人去醫院洗胃,而陸景瀾跟笙煙留在了酒店。


    “……你要迴房間休息嗎?”陸景瀾隱約記得笙煙似乎本來也住在這裏。


    笙煙猶豫著點頭,半晌後又說:“不過我經紀人如果知道今天的事情,或許會讓我換酒店了。”


    隻是她剛剛答應了不告訴別人,然而現在自己卻有些困擾。


    經紀人對她很好,她不想萬一出了麻煩,讓對方猝不及防。


    笙煙的心思很好猜,越是看到他人的掙紮,越是能感受到笙煙保持這份心性的難能可貴。


    但這份幸運不是誰都能有的。


    陸景瀾想到秋慈,有些心情複雜。


    但不管怎樣,笙煙不該被無端牽扯,陸景瀾最終動用還是動用權勢,刪除掉了相關監控,又處理了一些其他可能麻煩的東西。


    而另一邊,被陸婉凝帶走的秋慈,幾小時後,在醫院病房內卻看起來失魂落魄,讓陸婉凝感覺有些奇怪。


    她很快就意識到,這位剛剛被她三哥搭救的小明星,或許扭頭就看上了她三哥。


    她不想濟世救人,隻能提醒一句:“衣服脫下來容易,穿上就難了。”


    世界上的捷徑,都不是那麽好走的,並且一旦走過,很多人就再也迴不去了。


    秋慈被陸婉凝說得抬不起頭,隻能重新拿出缺錢的那一套說辭,隻是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小,最終頭垂得更深。


    “對不起……”她小聲說了句,眼淚啪嗒落下。


    她甚至不敢直視陸婉凝,隻是陷入深深地自責和懊悔。


    看到陸婉凝的那一刻,她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被陸景瀾搭救。


    隻是陸婉凝的話,讓她更覺得自慚形穢:“……如果,如果我早就脫下來了呢?”


    秋慈閉了閉眼,這話她在陸景瀾麵前其實不敢說。


    因為那時候她還想要攀上陸景瀾。


    可是剛剛,陸婉凝一路不辭辛苦帶她來醫院,聯係醫生,為她忙前忙後,並且在此過程中一直都顯得格外平靜。


    明明離開酒店時,她重新換上的衣服還是陸婉凝提供的,但她好像一點也沒有關注她換下來的那幾片根本遮不住多少肉的黑色布料。


    自始至終,她都像是毫無情緒波動一般,平靜地進行著一切。


    這讓秋慈錯覺,自己也不是那麽不堪,她甚至有些想從陸婉凝身上獲得理解。


    這想法過於荒謬。


    但聽到她這話後,陸婉凝也仍然平靜:“那就放任自流,或者自己撿起來。”


    說的雖然是衣服,但秋慈知道她暗示的不隻是衣服。


    然而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在娛樂圈沒有靠山寸步難行,秋慈搖頭說:“我上不了岸了。”


    “我的經紀人會親手把我往火坑裏推,而我一旦惹那些人不愉快,或者賺不了錢了,公司也會冷藏我……”


    “陸小姐,普通人是逃不過社會這個大染缸的,更何況是在娛樂圈……”


    這些話半真半假,雖然事情都是真的,可她卻又覺得自己是格外虛假的。


    ……因為最開始,她進娛樂圈,並不是為了媽媽,而是向往那些光鮮亮麗。


    而她明明第一次見陸婉凝,陸婉凝卻好似認識她一般,此刻終於神情有了變化,目光犀利地盯著她:“你真的想上岸嗎?”


    秋慈被她問得啞口無言,她覺得自己在陸婉凝麵前似乎無處遁形。


    她真的那麽像陸婉凝嗎?


    秋慈不能理解,可陸婉凝剛剛給了她些許的尊嚴,她感受過之後,再被陸婉凝質問,就似乎又慚愧又委屈。


    然而陸婉凝沒有等她的迴答,隻是說:“我可以幫你,但你得想好究竟想從我這裏要什麽。”


    這話讓秋慈感到茫然……陸婉凝為什麽要幫她?


    但這話卻又格外誘人。


    秋慈一邊感到愧疚,一邊又燃起微弱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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