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陸雪薇白天的事情,此時陸婉凝並無法顧及到。


    沾了少許紅酒的陸婉凝,微醺中入睡,難得做了個夢。


    這個夢有些旖旎,場景甚至還有些熟悉。


    曖昧的燈光,紅色的花瓣,還有桌子上被打翻的紅酒。


    這是她跟顧淮墨在晨曦酒店的那天晚上。


    隻是夢中的他要溫柔克製得多,輕輕湊近她,跟她鼻尖相碰,卻仍壓抑著問:“可以嗎?”


    睡夢中的身體昏昏沉沉,她似乎很累了,甚至沒有力氣抬起手指,整個人懶洋洋的。


    可他的碎發時不時掃過她的臉頰,卻又讓陸婉凝忍不住感到些許癢意,忍不住嬌氣地哼唧。


    她覺得自己此刻有些像家裏那幾隻貓崽子,竟然對這樣若即若離的距離感到不滿,想要縮進對方的懷中。


    於是她微微仰起下巴,貼上了對方的唇。


    “吭……”夢中的顧淮墨似乎輕顫了一下,將她摟緊。


    他的確用了力,似乎想將她揉進懷中,然而他的吻卻又輕柔,小心翼翼。


    一點一點地觸碰,描摹,十分有耐心,卻異常地動人。


    如果要形容,那陸婉凝會覺得,這是一個濕漉漉的吻。


    但緊接著,夢中情景一轉,她似乎又看到了晟園內的長毛地毯,和她床頭放著的古銅色鍾表。


    鍾表滴答滴答,她的心髒似乎隨著指針的走動一同跳動著。


    她靠在顧淮墨的懷中,沉沉睡著,他們就像是親密無間的夫妻。


    等清晨陸婉凝感受著溫暖的陽光,迷迷糊糊醒來時,還感到有些迷蒙。


    她一時間有些愣神,明明她跟顧淮墨大部分時間都在劍拔弩張,可她居然做了一個格外溫馨的夢。


    ……但現實是,那天她在酒店的時候,內心掙紮又痛苦,從前她縱容自己沉溺的時候,像是短暫偷來一顆甜果,至少在嚐到果實的時候是滿足的。


    可那天,內心的譴責卻似乎占據了上風,她的精神與身體似乎被撕扯著分裂成兩半,一半被生理反應所掌控,一半卻高懸在上空,審視著自己。


    她唾棄自己的出爾反爾,厭惡自己每次的欲拒還迎。


    她對顧淮墨所說的每一句絕情的、心軟的話,到最後其實都是刺向自己的刀。


    於是,夢中安睡的陸婉凝,在大清早醒來之後,反而有些低迷。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喝了點紅酒的緣故,她醒來之後渾身軟綿綿的,想偷懶的心到達了頂峰。


    但長時間無所事事容易讓人沉浸於低落,而陸婉凝是一個很需要工作來充實生活的人。


    於是半小時後,她就穿戴整齊,在酒店的頂層享用免費提供的早餐了。


    而姍姍來遲的洛丞風頭頂還有一根翹起的呆毛沒有壓下去,訕訕笑著說:“凝姐,你來得好早……”


    而陸婉凝歎口氣,瞥一眼他說:“我開始思考,你這個特助是不是不太稱職。”


    洛丞風頓時成了一張苦瓜臉,目光央求:“別呀!你要是不收留我,我爸媽肯定又要逼我從醫了……”


    “而且,其實我起來得也挺早的,我平常上班也是這個點起來……是凝姐你對自己要求太高了!每天都醒得比我們早……”洛丞風弱弱辯解。


    “按你這麽說,得怪我咯?”陸婉凝掀眸,似笑非笑。


    洛丞風頓時縮了縮腦袋:“我不是這個意思,嗯……還是怪我起得不夠早!怎麽能讓領導等我呢?我真是該死呀!”


    “你放心,我已經替你想好怎麽懲罰自己了!”洛丞風說著,給自己拿了三個雞蛋,另外還有別的小菜和粥。


    然後,他扭頭對陸婉凝說:“就罰他今天早上多吃點,撐死我!”


    陸婉凝本來正在喝暖胃的小米粥,結果冷不防被洛丞風逗笑,差點把自己嗆到。


    她感覺自己在洛丞風身邊似乎很難不開朗。


    盡管這快樂隻是短暫的。


    因為當他們跟隨著唐母口中的‘小智’準備去見識一下怎麽潛水捕撈時,不湊巧地又跟顧淮墨一行人撞上了。


    他身邊依舊簇擁了一些人,讓陸婉凝錯覺他會不會真的是來談生意的。


    好在他們並不在同一條船上,他們那邊是兩三條小船一共十來個人,而陸婉凝這邊隻有一條船,船上三個人。


    陸婉凝說服自己把對方當空氣。


    而洛丞風其實也看見顧淮墨了,但默契地不提這個人,而是扭頭問小智:“你是唐池的弟弟嗎?我看你們長得有點像哎。”


    小智撓了撓頭,笑容燦爛憨厚:“池哥是我表哥啦,不過我從小跟著姑姑他們過,跟親哥也沒有什麽區別。”


    他在陸婉凝和洛丞風麵前要黑上幾個度,笑起來顯得牙齒簡直在陽光下閃光一般的白。


    然而聞言,洛丞風卻愣了一下,下意識好奇,但咬了下舌頭還是把話咽了迴去:“這樣啊……”


    他覺得自己似乎開了一個很壞的話題。


    而這個時候,小船微微搖晃,洛丞風平衡了一下身體,扭頭關心陸婉凝:“凝姐,要不你扶著我?”


    他們乘坐的小船是疍家人自己建造的,小智平日裏就是用它穿梭在各個漁排之間,然後拿著簡易的輔助工具,潛入水中捕魚。


    這樣的船小智已經如履平地,格外適應,然而對於遊客來說,一直站著卻是一種挑戰。


    然而陸婉凝麵對洛丞風伸出的手,卻搖了搖頭說:“我還好,不用扶。”


    她接上了洛丞風剛剛的話題問小智:“所以,你一直在漁排餐廳幫忙嗎?但我聽說現在很多年輕人都會去陸上發展。”


    “對呀,我爸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意外去世了,池哥學習那麽好,理應供他上學,但我比較笨,書也讀過一陣子……最後還是決定留在姑姑姑父身邊。”


    “陸地上當然很好,但這裏也有很多人,不隻是姑姑,還有很多疍家人,他們有些漸漸老了,年輕的孩子卻遠走他鄉……”


    小智憨厚的臉上顯現出一些糾結,最後則是堅定:“總之,對我來說,大海和漁排,就是我的家,而對我好的人也都在這裏。”


    小智主動說了父母的情況,氣氛反而輕鬆了些。


    而洛丞風跟陸婉凝也沒有刻意安慰什麽,隻是順著這個話題又問了很多關於這裏的情況。


    最後小船飄飄悠悠,到了一片漁排的附近,小智目光一亮:“好了,到了我大顯身手的時候了!”


    “論讀書寫字兒我肯定是比不上池哥的,但是要說潛水,十裏八鄉也沒幾個能比得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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