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這種時候,顧淮墨都會覺得陸婉凝離自己似乎很遙遠。


    她明明收起了渾身的刺,卻似乎縮進了更深的殼。


    但他顯然是無法理解的,他隻是內心萌生出一種衝動,讓他想要打破她裹挾在周身的堅硬外殼。


    於是,顧淮墨逼近她,垂眸盯著她:“那我如果說,我希望有以後呢?”


    陸婉凝往後退了一步,神情淡淡:“那是你的事。”


    顧淮墨啞然片刻,忽地從喉中滾落一聲低笑:“是……”


    這的確是他的事。


    縱然是強求,也不願放手。


    陸婉凝的心中,莫名就生出了些危機感。


    她看向顧淮墨,看到對方幽深的雙眸,下意識又往後退了退。


    但當她的後腰碰到欄杆後,陸婉凝終於退無可退。


    而顧淮墨卻在這時候向她逼近,不過轉瞬,他們之間的距離就近在咫尺。


    “你……”陸婉凝剛想警告顧淮墨離她遠點,下一秒顧淮墨已經俯身吻了下來。


    這個吻來得毫無征兆,猝不及防。


    讓陸婉凝完全沒有反應的時間,整個人下意識要後仰,但身後卻已經沒有了依托點。


    她的下半身被禁錮在護欄內,上半身則是再往後就會懸在空中重心不穩。


    但事實上,她緊接著後背就貼上了一雙大手。


    是顧淮墨攬住了她,讓她原本險些失衡的身體重新穩定下來。


    “嘟怪木……”這樣被動的位置,讓陸婉凝有心掙紮,卻又有些使不出力。


    而她想用語言製止,原本氣勢洶洶的話卻在開口之後變成了含糊不清。


    甚至因此,不小心向顧淮墨敞開了城門。


    讓顧淮墨掠奪得更為肆意。


    這時候她就會發現。


    其實不隻是男人是下半身動物。


    女人也是極為容易被激素蠱惑的。


    至少她是。


    明明她的理智讓她在麵對顧淮墨的時候,已經不會為他動心,可當他吻她的時候,她的身體卻會一點點分泌激素,讓她下意識想要迴應。


    起初隻是迫於不安全的環境無法反抗太過,後麵逐漸變成骨頭開始酥軟,喪失了力道。


    而顧淮墨一邊聽著她漸漸不規則的喘息聲,一邊在換氣間隙對她說:“現在不隻是我的事了。”


    “陸婉凝,你遠沒有你表現出的那麽冷漠。”


    這一句話也不知哪裏戳中了陸婉凝,讓她突然就攥緊了手心。


    而後再次生出些掙紮的念頭,開始推拒顧淮墨。


    但顧淮墨的一隻手始終死死攔在她身後,隻是從後背挪到了她的後腦勺。


    而後,他伸出了另一隻手,捉住了她的手,按在心口,


    溫熱的唇舌再次覆來,陸婉凝偏了下頭,卻仍被他捉住了唇角。


    她想自己現在明明應該震怒,應該爆發出一股力量,狠狠推開他,然後再甩他一巴掌。


    可不知為何,她竟有些貪戀這片刻的親昵。


    這種貪戀,甚至與對方是不是顧淮墨,都並沒有關聯。


    於是,顧淮墨感覺到她突然不再抗拒了,偶爾還會給他小小的迴應。


    而他也因此,從最初的強勢,變得逐漸緩和溫柔。


    直到他毫無征兆地品嚐到了些許鹹澀,再仔細一感受,似乎是某種液體。


    顧淮墨忽地一怔,朦朧中睜眼,在她眼睫上看到了些許晶瑩。


    他不明所以,卻心髒揪緊:“……怎麽哭了?”


    此刻,他的聲音稍稍低啞,收斂了平日的冰冷,隻剩下淡淡的疑惑。


    然而,陸婉凝卻是在聽到他的話後,才陡然驚醒,察覺到自己竟然不知不覺落了淚。


    理智迴神後,她下意識推了推顧淮墨,掙開手後,伸手在臉上抹了一把。


    可此刻,她卻並沒有洶湧的淚意,就連剛剛那無意的一滴淚,都仿佛是在夢中滴落的,沒讓她察覺到分毫。


    若不是伸手觸摸到了些許濕潤,她險些以為是顧淮墨出現了幻覺。


    而這突然的變故,讓她忽得不知道以何種姿態麵對顧淮墨,垂下眼眸輕聲說:“……沒事。”


    此刻,遊蕩的夜風,與寂靜一片的夜空,讓陸婉凝驟然從溫情中迴神。


    她閉了閉眼,再睜眼時已經找迴了語調:“我要先迴去了,顧總如果想吹風,就自己留在這吧。”


    聽到她這麽說,顧淮墨原本稍稍泄露的關心,頓時又轉變為緊鎖的眉頭。


    “我跟你一起走。”他並未鬆開她,而是將手禁錮在了她的腰間。


    若不是陸婉凝此刻已經清醒,險些要錯覺他們是什麽恩愛夫妻了。


    陸婉凝深吸口氣,最不知道如何應對的就是這種死纏爛打型的。


    於是,她覺得有時候適當舍棄道德,或許是有用的。


    就比如現在,盡管她此刻已經知道他現在對陸雪薇還沒有太深的感情,卻依舊故意說:“不用,你去找陸雪薇就好了。”


    果不其然,聽到這話,顧淮墨的臉色頓時陰沉起來。


    “你是在說氣話嗎?”他目光緊盯著陸婉凝,眉宇間再次結起冰霜。


    陸婉凝甚至能感覺他手中力道加重,險些讓她吃痛。


    但她仍然麵不改色,搖頭說:“這是我的真心話。”


    她在情感方麵,是有些潔癖的。


    否則有錢有勢,年輕帥氣的男人那麽多,她當初也不會偏偏撞上他這堵南牆。


    無非是聽信了他不信女色的傳聞。


    奈何,奈何,大夢驟醒後,她才終於看清,即便他條件如何優秀,對她沒有情感,也終究並非她的良配。


    而此刻,隻要想到他在夢中,和陸雪薇靠得極近的身影,她就會突然清醒。


    顧淮墨盯了她很久,卻也沒從她臉上尋找到別的情緒。


    她方才的片刻柔軟,就似乎隻是一場夢。


    “……好,這可是你說的。”顧淮墨終於氣笑了,聲音似乎是從牙關中擠出來的。


    陸婉凝抿著唇,詭異地在這一瞬,感受到了熟悉的窒息感。


    那並不算多麽痛苦,隻是如潮水漫過海灘,一點一點地湧來,直到將她淹沒。


    ——可她在難過什麽呢?


    陸婉凝竟有些辨別不出,自己內心的想法。


    她隻能強撐著說完口中的話:“嗯,我說的。”


    而後再次推開顧淮墨。


    這一次,她輕而易舉就脫離了他的掌控。


    又或許是顧淮墨放開了她。


    但都不重要了。


    黑暗中,隻有顧淮墨,目光沉沉地盯著她離開的方向,心口起伏,難得失了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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