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冬降臨,萬事俱備。


    暄軟的棉衣棉褲,熱乎乎的炕頭,還有可以抵擋寒風的磚瓦房。


    在初雪飄灑在桃源村上空時,孟族人心中是難得的安定。


    家家炊煙嫋嫋,歡聲笑語。


    孟鈺正蓋著薄被,窩在軟榻看話本,屋裏燃燒著炭盆,檀香繚繞,暖意融融。


    吱呀~


    房門被推開,帶進飄雪瓣瓣。


    沈淵帶著興奮的聲音響起:“三哥,下雪了!你不是最愛賞雪嗎?要不要出去瞧瞧?”


    “下雪了?”


    孟鈺放下話本,也起了看雪的興致:“走吧,一起去賞賞景。”


    院中飄雪隨風起舞,似瑩白精靈歡快追逐。


    孟鈺深吸口氣,唇角輕揚:雪不大,正適合到處走走。


    沈淵忙撐起一把油紙扇跟上。


    走出家門。


    拒絕沈淵打傘,孟鈺閑庭信步鄉野間,自在逍遙。


    皚皚白雪紛飛,覆蓋大半田地,有種別樣的美。


    “雪景美嗎?”帶著笑意的溫柔聲起。


    “美。”


    下意識迴答完,孟鈺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緩緩轉身望去,驚訝。


    “晏宸!”


    “你怎麽這時候來了?”


    隻見茫茫天地間,晏宸踏雪而來,發帶隨風起舞,美的如詩如畫。


    “閑來無事,想來邀你一同賞雪,看來我來對了。”


    晏宸抬手揮退身後打傘書童,望著孟鈺的眼神瀲灩多情。


    “沒想到我們倆還有同一嗜好,那就一起吧。”


    孟鈺也沒矯情,有人能冒雪前來陪他賞雪,感覺還不錯!


    “樂意之至。”


    晏宸緩步上前與孟鈺並肩而行:“這桃源村風景如畫,自有別處沒有的魅力。”


    吸引他而來。


    “嗯,確實不錯。”孟鈺對自己打造的桃源村也很是滿意。


    銀裝素裹,分外妖嬈。


    “聽過一首詩嗎?”


    孟鈺疑惑偏頭:“哪首?”


    “他朝若是同淋雪。”晏宸站定迴望孟鈺:“此生也算共白頭。”


    一字一句,聲音繾綣。


    孟鈺的心被震了下,對視的眼眸變得深邃:“一時的悸動並不代表什麽。長久的相依反而更令人心安。”


    晏宸:“人與人不同,你又怎知這次不能長久相依,共赴白頭?”


    孟鈺挑眉輕笑:“感情是這世上最不可靠的東西。”


    “人這一生,好比客船,路過的沿途會遇到各式各樣令自己心動的美景,世人大多為美色所惑,沿途經曆的美景也隻是生命中成長的一段迴憶,一處溫暖港灣才是客船最終歸宿。”


    晏宸眼裏執著更甚:“不經曆又怎會有迴憶,又怎知不會成為安心停靠的港灣?”


    孟鈺深深看了眼晏宸,轉身望向遠方,語氣淡然:“錢財,家人,才是安心港灣,悸動,情愛,不過是孤獨的調味劑。可有可無。而且……”


    想到一人,孟鈺語氣微頓:“合適也很重要,性格不合,很難相處的愉快。”


    發生不可控以後……連朋友都沒得做,還不如一開始就控製,至少還能相處融洽。


    “性格確實很重要。”晏宸上前一步:


    “身邊之人都讚我是溫潤如玉,皎皎君子,想來你我相處會很愉快。”


    孟鈺:……他不傻。


    “相處再愉快也要分離,過一年兩年,我會帶族人迴歸祖地生活,這裏終究隻是人生中的一處迴憶。”


    拒絕的幾近直白,可有人還是不放棄。


    “聽說青州府氣候宜人,是比苦寒的燕州更適合居住,如果有幸,去那裏定居也不錯。”


    晏宸心思急轉。


    想青州有沒有家族生意,想如何提前購買房產鋪子,想怎麽發展勢力。


    想能不能跟去青州,近水樓台。


    “你是嫡子,家中不催婚嗎?”孟鈺語氣和緩,帶了兩分笑意和疑惑。


    晏宸:“嫡子不差我一個。人生短短數十載,還是要為自己而活。”


    傳宗接代,讓弟弟去忙活吧。


    “確實要為自己而活。”孟鈺倒是不能反駁這一觀點。


    因為他也是如此想的,怎麽活不是活,自然是要活得自在逍遙。


    晏宸眼裏劃過欣喜,靠的更近了些:“那我是不是有機會……上船,共賞美景?”


    “不知道,未知的事情誰也說不準,隨緣吧。”


    “我們一定是有緣的!”晏宸說的極認真。


    從一開始的似是而非,到最後的幾近直白,兩人都知道對方的意思,卻也沒說的那麽明確。


    一切隨緣。


    ——


    晏宸在孟家待到傍晚才離開,迴到府上就叫來得力手下吩咐事情。


    “蕪心,你想法帶一對人去青州府置辦田產,青州府杏花村是……”


    “是我以後可能要去的地方,你去杏花村打探打探,看能不能把田地房屋都買下。”


    想到桃源村滿山的(果)樹木和燒製木炭的磚窯。


    “山頭也要!”


    晏宸拿出一遝銀票:“不用省,在縣城多買幾間鋪子。”


    “最好把杏花村所有田地房屋買下,孟家祠堂祖墳在孟家手裏,這個不用管。”


    蕪心很不解主子命令,但也絕對服從。


    “屬下定全力完成任務。”


    待蕪心離開,晏宸拿過一幅卷軸輕輕鋪開。


    畫中少年俊美無雙,笑容如朝陽般耀眼奪目,赫然就是孟鈺書房丟失的那幅畫像。


    晏宸唇角輕揚。


    我們注定是要共白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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