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體已無大礙,一會吃完我就迴去了。”早飯間,孟鈺提出離開。


    君珩手中湯匙一頓,繼續低頭喝粥,隻輕輕“嗯”聲,心情也瞬間低落。


    想見就能隨時見,可為何聽到離開兩字,心裏酸酸的,悶悶的。不舒服。


    孟鈺看君珩垂首不語,張了張嘴,一時也不知說什麽。


    最近相處,他也覺輕鬆自在,默契更勝從前,他也不傻,君珩偶爾看他的眼神炙熱纏綿,令他退縮糾結,躲閃不知所措。


    最要命的是,他竟然不排斥兩人近距離碰觸……


    隻要君珩不時常暴露,眼中濃烈的似要把人生吃進腹的欲望,他就選擇性瞧不見。


    他不是封建迂腐之人,可兩人……


    孟鈺攪動碗中白粥,眉心緊鎖,陷入深深的糾結痛苦中。


    耳邊好似有兩個小人在爭吵。


    一個在說不要被思想束縛,要大膽嚐試,男男也可以幸福,說不定還可以玩的更花更刺激……


    另一個小人也在激烈反駁,陰陽結合才是正統,兩廂結合也會更舒爽。


    女人凹凸有致,白嫩嬌軟,也更能被世俗所接受。


    兩個小人的極限拉扯,令孟鈺精神分裂,陷入焦慮不安的泥沼中。


    他亦能感覺到君珩的情緒波動,幾日形影不離,提出離開,他心中也是感覺說不上的空……


    可在沒想通前,還是保持距離吧。


    一頓朝食,在靜默不語,沉悶拉扯的情緒中度過。


    飯後,一句我有空再來看你,終是換成一句:“我會時常來王府找你的。”


    “好。”似是感受到孟鈺的糾結變化,君珩低落的情緒一掃而空。


    有進展就好,有糾結才有希望,說明他也不是心無所感,一步步來。


    兩人有世俗阻礙,他家人又多,總得多點耐心,徐徐圖之,總會吃到的……


    困難阻礙終會被他一點點進攻突破!!


    離開王府,孟鈺朝自家鋪子走去。


    剛走到鋪子門前,還未跟爺奶打招唿,就被不知從哪跑出的婦人攔住,緊跟著的是一聲嘶啞的唿喚:“孟哥哥。”


    孟鈺動作敏捷避開,同時看向婦人。孟老頭夫妻見狀也走上前護在孟鈺身前。


    孫子還是黃花大小子,可不能被個婦人纏上,得保護好,流言害死人的。


    當三人認真打量婦人時,眼裏還是有些震驚的。


    “裴晚清?”


    “你想幹什麽!”李婆子又往孫子身前靠了靠,生怕被賴上,這女人可是有前科的。


    眼前的裴晚清,已不是以前白嫩嬌媚的少女模樣,皮膚變得暗沉憔悴,八成新的棉衣掛在瘦弱的身軀上更顯單薄。


    裴晚清癡癡看著孟鈺並未說話。


    孟鈺可沒功夫陪她上演拉扯的眼神戲:“你既已進城嫁人,那就好好跟別人過日子,最好不要再來糾纏,否則別怪我不留情麵。”


    沒人規定必須要接受別人的喜歡,哪怕是在古代可以三妻四妾的法度。


    被不喜歡的人糾纏不休,真的很煩!


    “你趕緊走,好好跟別人過日子,你還年輕,好好對人家,總會把日子過起來的。”李婆子念在同村的份上多說了幾句。


    孤身貌美的少女,能活著進城已是幸運,肯定有更多的少女隕落在暴亂的世道。下場也不會太好。


    嫁人就要守婦道,這女人這麽看著自己乖孫,被她男人知道,肯定落不到好。


    “奶奶,我先進去了。”孟鈺是男子,不適合在鋪子門口跟人爭辯,徒惹人非議。


    “去吧,這有我們呢。”


    這會過往行人可是時不時就往這邊看呢。留言猛如虎,讀書人更是一言一行都要克己複禮,李婆子也不想乖孫繼續待下去。


    孟老頭也皺著眉,一臉不喜的看著裴晚清,這姑娘真不知羞,都嫁人了,心還不安生,這麽含情脈脈看著乖孫,不是給孫子惹是非嗎。


    “趕緊走吧,以後少來。收收心,跟人好好過日子,以前不可能,現在更不可能。”


    孟老頭說的委婉,可三人都知道不可能說的是什麽。


    是啊,以前她貌美都不可能,現在形容憔悴蒼老,又怎麽會有機會呢。


    裴晚清心中苦澀,道理她懂,可想起孟鈺俊美身姿,心裏就有濃濃不甘。他為何不收下自己,男人多個妾室怎麽了


    裴晚清帶著不甘離開,背影說不出的落寞。


    可情之一事,重在兩情相悅。並不是你喜歡別人,別人就必須要迴應的。


    “她不會再來了吧?”李婆子不放心。


    “咱們看緊點。希望她能想通,跟人好好過日子。”孟老頭歎氣,拉著老伴進了鋪子。


    ——


    裴晚清在知道孟家鋪子是孟鈺家開的時,是激動開心的。


    她一直守在鋪子周圍,就想見孟鈺一麵。終於得見,卻還是希望落空,自那以後也沒在上門糾纏。


    許是想通放下了。


    不過能放下,也是好事一樁。


    執念。


    最後折磨得往往都是放不下的人。


    嚴重的能使人瘋魔。


    隻有放手才能迎接新生,蛻變成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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