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月當空,星河璀璨。


    亥時,城門上守衛不似白日那般森嚴,除了固定幾個巡邏站崗,其餘皆打起瞌睡。


    守城將王虎也還未睡,遊走在城樓中查看兵士情況,時不時還要向外觀望,順便看看城門下流民情況。


    所幸流民還未發生太大傷亡,混亂,主要還是現在山上能找到野菜,不然早就亂了。


    “將軍,您趁這會也休息會吧,有情況我叫您。”一巡邏兵長關心道。


    “不用,今日總覺心慌,睡不著,我再守會。”王虎拒絕休息,望著漆黑夜色若有所思。


    真是奇了怪了,不但心慌,這眼皮還老跳,娘怎麽說來著,左眼皮跳災,右眼皮跳財,是這麽說的吧?


    怎麽感覺兩個眼皮都跳呢,是財還是災?


    王虎捂住胸口,心裏多了兩分警覺,事出反常必有妖,得提防!


    “將軍,是不是不舒服?”


    “今夜如往常般安靜,這個點,想來不會有敵情,下麵流民都睡的正香呢。”一個兵關心著王虎異常,另一個兵則邊說邊朝著城下看去。


    “這幫流民也怪可憐的,每日去周圍找吃食,迴來就這麽守在這。”


    人擠人,就這麽擠擠挨挨的席地而睡,這麽久,每個人都是蓬頭垢麵,尤其還有孩子穿梭其中,甚是可憐。任誰看了都不免心中動容。


    王虎看著巡邏兵都麵露不忍,立馬出聲警告。


    “咱們都有父母妻兒要守護,先顧好自家吧,收收你們那善心,你們誰要是敢私自開城門,或往城下拋食物,引得流民滯留動亂,斬立絕!”


    沒有王爺命令,誰也不能亂發善心!


    “不不,將軍,不會,我不心疼他們了!”本來還想省下兩個窩頭扔下去呢,這下也不敢了。


    “我們不敢違抗軍令。”


    “將軍別嚇我們了,我是不會往下扔吃食的,我家現在自個都吃不飽,爹娘都省著給我們兄弟幾個吃,哪有糧食分給別人。”


    心有不忍的守城兵聽到斬立絕三個字,立馬嚇得啥好心都沒了。


    守城的大多是十幾二十歲的毛頭小子,還沒經曆過人心險惡,得敲打敲打。


    還是得去曆練曆練,不然成不了材!


    “都打起精神,我去器械庫瞧瞧。”


    王虎看警告效果不錯,心裏滿意的同時已經想著要如何操練他們了。


    “放心吧將軍。”


    他們都是最後一批征兵招進來看守城門的,每日有四個窩頭的口糧,軍訓還沒幾次,都還是小兵蛋子,軍令嚴苛,不敢偷懶。


    那些早晚操練的都是可以上陣殺敵的兵將,他們這些也就看守城門報報信,平時沒多大用處,也能說有用處,暫時用處不大……


    滿月清暉下,周遭鍍上淡淡瑩白,涼風陣陣,清晰度更上一層。


    因著月光強烈,城樓並未點燃火盆,因為這樣會讓守城兵看的更遠。


    咕咕~咕~嘎~


    又過了大概兩刻鍾,幾聲貓頭鷹的叫聲荒涼尖銳,給這寂靜的夜色添上幾許森寒。


    “這玩意叫的可真難聽,總覺沒好事,跟烏鴉一樣晦氣,都沒喜鵲來的討喜。”


    一站崗的兵蛋子摸摸手臂莫有的涼意,跟身邊的兄弟嘀咕。


    “可不,平時也沒聽見這麽多聲啊,刺耳的狠。”一旁的兵非常認同兄弟的話,他也很討厭晦氣的鳥。


    “你們站住!別走動!”


    一站崗的兵耳力向來靈敏,感覺到異常後,趕忙叫住走動巡邏的兄弟們。


    “你們聽,是不是有聲音過來了,是不是腳步聲。”


    隨著他的聲音落下,其他不管是巡邏的還是站崗的,皆屏息以待,努力感知周遭動靜。


    城門上,一時間落針可聞。


    隨著悉悉索索的聲音,腳步聲也越來越清晰。


    “有敵情,戒備,去通知王將軍。”


    餘下的守城兵,以城牆為掩護,努力眯眼向遠處了望。同時手裏兵器也不自覺握緊。


    “我看看。”


    王虎聽到消息大踏步走來,手搭城牆努力看向遠方,側耳傾聽著。不消片刻就下了命令。


    “去通知城下駐紮的楚將軍,有敵情。你們去抬箭矢備用。火盆全部燃起,點烽煙警示東南北城門。”


    “你去王府報信。”


    一個個命令下去,看著越來越大的“一大團”黑影,王虎神色愈發凝重。


    都說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好事,這半夜如此多的人來定也不會有好事!


    聽著還有馬蹄聲,心裏的不安更重了!


    看著城下還不知危險來臨,沉浸夢鄉的流民,王虎眉心錦簇,並未出聲警告。


    “王虎。什麽情況?”


    得到消息匆忙趕來的楚霄氣喘籲籲,還未走近就已急不可耐問出聲。


    王虎轉身,沉悶開口:“不像好事,你自己聽。”


    城牆火盆燃起,燈下黑的緣故,楚霄一時看的費力,確實很努力的在聽。


    “人數還不少,通知王爺了嗎?”


    “嗯,這會應該已經得到消息了。”


    楚霄直起身子又問:“攻擊用的火油,滾輪這些都備的足嗎?”


    “您放心,足足的!”


    上麵早有命令,最近不太平,但凡有來找事的,直接開幹。所以東西備的特別足。


    螞蟻搬家,都是一點點積累起來的。


    沙沙沙~


    跟著走上城牆的兵將們,訓練有素的排列開來,嚴陣以待的盯著城外。身上冷冽的殺伐之氣,實不是守城兵士們能比擬的。


    看著越來越近的隊伍,王虎終是沒忍住,詢問開口。


    “楚將軍,這流民……”


    楚霄站立城牆俯瞰下望,眉心錦簇,思慮片刻後移開視線,眼神望著遠處隊伍,聲音悠遠沉悶。


    “不必管,我們的任務是守好城門,保身後一方平安。”


    來者不善,這麽多流民阻攔道路,“這群人”一時也進不得前。


    至於流民……


    舍棄是最有利的……


    兩位將軍緊盯越來越近的隊伍不語,心裏思量相同卻又不免多了幾分沉重。


    噠噠~噠噠噠~


    馬蹄聲清晰可聞,腳步聲漸近,黑影顯現出人形,瞧著竟有大約兩萬人之多。果然來者不善!


    待隊伍被迫停在流民外圍,影影綽綽,依稀看到打頭騎馬的幾人有外邦服飾,亦有景國服飾。


    這是通敵了???


    “喂!快開城門!我們是來做客的!”


    來人大聲呐喊,同時開始驅趕腳邊熟睡中的流民,反應慢的,不免挨上兩刀。


    做客???


    娘老子的!這是認為我傻!!


    竟敢如此羞辱我等智商!!!


    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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