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客棧休整兩日,就到了考試這天。


    一大早,孟平就催著兒子喝了碗狀元及第粥,絮絮叨叨,光考籃就檢查了不下五遍。


    “再看看,千萬不能忘下什麽。這薄餅都是剛出鍋軟和的,應該不會太過檢查。”


    孟鈺不同於爹的緊張,麵色淡然。


    考上最好,身份能提一提,考不上也無妨,這世道,混官場不見得是好事。


    除非你也隨波逐流,沆瀣一氣。


    三人來到貢院時,門口已經排起了長隊,肅穆莊嚴的朱紅色大門兩邊站著兩排衙役,正認真挑剔的檢查著叫到名字的考生。


    不單全身要仔細搜查,就連帶的餅子都被抓爛捏碎……


    兇神惡煞的模樣,苛刻的檢查方法讓承受力不強的考生畏懼緊張。


    輪到孟鈺時,衙役淡淡看他一眼。


    隨意檢查下考藍,見吃食隻有幾個雞蛋跟薄薄餅子,就象征性的上下摸摸他衣服就通過了。


    孟鈺心下詫異。


    這人還怪好,沒向對上一個考生那樣把雞蛋都給捏碎了,雖然自己也會忍著吃下,但總會膈應。


    進入考場,一股不知名味道撲麵而來,熏的人頭暈。


    孟鈺微微皺眉,提著考藍找到自己的考棚落座。


    每個考棚角落都放著一個恭桶,為期三天的考試,考生都要與自己的排泄物近距離共處。


    人人有份!不偏不倚!


    比考試成績都公正,這可能也是曆朝曆代最最對考生一視同仁的地方了。


    考生陸續進場,隨著直擊人心“咚咚咚”的鼓聲響起,朱紅大門哐當關閉。


    考試正式開始


    是魚躍龍門一飛衝天,還是名落孫山籍籍無名,全看這次成敗與否。


    第一場考四書五經,八道大題。


    接過答題紙跟草稿紙,考生們就開始奮筆疾書。


    答題紙有限,一定要心定手穩,估量好束股,字數做到心中有數。


    不然慷慨激昂寫到最後發現紙張不夠,那才叫欲哭無淚。


    不完整的八股文,哪怕前麵再完整都是不及格的。


    孟鈺表情難得凝重,原身記憶自是有考試經曆的,他靜下心提筆揮毫。


    一連三天,精神緊繃,與臭為伍的日子實在煎熬。


    孟鈺考完走出考場時,都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抬手遮住刺眼陽光,腦袋陣陣發暈。


    甚至有好多嬌貴體弱的公子,已經被抬去了醫館。


    “三郎!有沒有哪裏不舒服?要不咱們也去醫館瞧瞧,快喝口水緩緩。”


    孟平帶著侄子一直候在貢院外,這會終於看見兒子出來,連忙舉著竹筒跑上前。


    “還好,我想迴客棧好好睡一覺。”


    孟鈺嗓音沙啞,他現在是真的隻想洗澡睡覺。雖然能適應環境,也沒覺得多苦,但幾百人的恭桶味道實在熏的受不住。


    “走走,迴客棧!”


    孟平扶著兒子胳膊恨不得立馬到達客房,也能讓兒子好好休息休息。


    孟鈺好好的睡了一覺,第二日神清氣爽的迎接第二場考試。


    踏入貢院考場的一刻他腳步頓住了!


    為何恭桶沒人清理!!!


    一場三天,三場考試九天的時間,難道貢院都會放任不管恭桶嗎!?


    結果當然是……


    他猜對了,九天的時間無一人清理恭桶,那味道簡直是直擊靈魂!


    第三場考試時,有幾個體弱考生發起了高熱,咳嗽不止,被人抬出了考場。


    臨被抬出考場時還在奮力掙紮。


    “放我下來……我還能堅持,我等了三年,絕不能半途而廢。”


    “我也是,我絕不離開!族裏已經不會再供讀我三年了,快放我下來。”


    可衙役冷麵惡煞哪裏會同情他們,不由分說抬起就走。


    孟鈺已經被熏的麻木,凝心靜氣,奮筆疾書。


    自顧不暇,哪有善心去同情別人。


    本也是弱肉強食的世界。


    終於走出考場!


    孟鈺深深唿吸著新鮮空氣,古代考試真不是人幹的事!實在沒有人權!


    這次迴到客棧,他足足睡了一天一夜。


    擔心的孟平一直在房門口徘徊,還進屋探過兩次兒子的鼻息,方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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