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濤想破腦袋都不會想到,薑寧會把最重要的物證,放進他帶鎖的箱子裏吧!


    不過,事已至此,連林周氏都認定了他是小偷,他也百口莫辯了。


    再加上大夥爭相傳閱的帶顏色的畫冊,林富貴已經出奇憤怒了。


    “滿叔,你去把民兵給我找來,像林濤這樣思想不端,品行不正的人,就該全公社批鬥。”


    剛才還哭天搶地的林周氏,聽說要批鬥林濤,馬上不嚎了,跪著抱住林富貴大腿,


    “林支書,我剛才的確有點太激動了,現在我想明白了,林濤還小,心性不全,拿我的錢可能就是好玩,我不追究了,你也別追究了。”


    林富貴聽了,也有點為難,說到底,這件事就是家事,人家都不追究了,他還摻和啥呀?


    好在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揚著手裏的書道:


    “這些可都是毒草,也不追究嗎?”


    林濤沒好氣:“這些書我是自己看,又沒有到處傳播,算什麽毒草!”


    林周氏也氣憤,什麽書值得大夥這麽為難自己孫子,拿起一本看,老臉頓時臊紅,上麵不穿衣服的小人抱在一起,畫麵不堪入目。


    原來自己孫子以前說要關起門來學習,其實就是看這玩意啊!


    不過,為了孫子免於被罰,她還是厚著臉皮說道:


    “這些東西都是我年輕的時候,他爺爺給我的......”


    這下,輪到林富貴的老臉一紅了,他今天是中了什麽邪,要來調解這種破事?


    “你們......你們不要臉,我還要臉呢!快把這些書銷毀了,以後這種事,不要來找我!”


    說完,他背著手,紅著臉走了。


    眾人:“......”支書就這樣走了?


    這書怎麽辦啊?


    銷毀?那多可惜。


    既然林濤藏這些書沒關係,那他們拿一本也沒什麽關係吧!


    一群老少爺們,互相看了一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搶起一本畫冊就跑。


    幾秒鍾時間,那些書就被一搶而光。


    剩下的媳婦嬸子,一邊往迴走一邊議論,


    “這麽大一把年紀了,老頭子都死了多少年了,還看那些東西,真是不知羞!”


    “誰說不是呢,黃土都埋半截了,都說男人隻要鼻子底下有唿吸,就會想那事,原來這女人到了歲數,也有需求啊!”


    林周氏聽著她們的議論,加上孫子偷錢的事,羞憤不堪,急火攻心,直挺挺地暈了過去。


    “快,快去叫大夫。”林濤抱著老太太大喊。


    餘小鳳和馬慧娟裝作沒聽見,圍了上去。


    林琛沒辦法,總不能見死不救,捏了捏薑寧的手後,騎上車朝公社而去。


    很快,大夫來了,給老太太做完檢查後,搖頭道:


    “中風了,看她自己的意誌力吧,明天有可能醒來,不過,她右邊身體肯定動不了了。”


    送完大夫,餘小鳳將王秀芬從屋裏叫了出來。


    “老太太這樣,你們看怎麽辦吧?如果她癱在床上,我們一家可看不了。”


    王秀芬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呸!當初分家的時候咋說的,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這個時候知道要我們分擔了。


    我們按協議辦事,有本事你去找支書去!”


    王秀芬說完,不再搭理她。


    迴屋後,她繼續吃飯,還安慰林琛,不用內疚,當初分家的時候,早該想到有這麽一天,老人不慈,子孫不孝,他去請了大夫付了藥費,已經比林濤他們強了。


    林琛點頭:“媽,我沒那麽賤。”


    幾個人吃著飯,不再提起老太太的話題。


    林周氏孤零零躺在床上,眼睛半睜不睜,不知道是睡著還是醒了。


    被打發來照看她的馬慧娟,說了一聲“晦氣”,伸手把她眼皮給合上了。


    半夜,她坐在床的另一頭,困得眼皮子打架,大腿就被一個人狠狠掐了一下,疼得她驚叫:


    “誰啊?”


    借著外麵微弱的光線,就看到老太太舉著幹枯的左手準備再來第二下。


    她驚出一身冷汗,趕緊跳下床。


    媽呀,詐屍啊,這老太太生命力真頑強,竟然沒死!


    不過,她右邊一點都不能動彈,嘴巴也歪著,咿咿呀呀隻能發出單個音節,已經不能說話。


    馬慧娟見此狀況,上前就給了她一個嘴巴子:


    “讓你剛才掐我!你這個老不死的,癱在床上不能動了,還這麽惡毒!”


    現在好了吧,動不了,也說不了話,以後隻有被虐待的份了。


    她把老太太推到了床的最裏麵,然後躺到了床上,開始唿唿大睡。


    老太太的腦子這會卻清醒了,聽到她發出的鼾聲,氣得又拿手掐她。


    馬慧娟被她掐醒,又給了她一巴掌。


    一晚上,兩人就在較勁中互相折磨,誰也沒有睡好。


    第二天,餘小鳳知道老太太還活著,直接把這個皮球踢給了馬慧娟。


    “媽,我弄不了啊!”馬慧娟頂著黑眼圈拒絕。


    餘小鳳聽她這麽一說,發出尖銳的叫聲:“你不弄誰弄,我還要照顧你爸!我的命怎麽這麽苦,家裏兩個癱子,這是要折磨死我啊!


    馬慧娟怕她再鬧下去,林濤又該打她,勉強接下這個活,但堅決不再去上工。


    林保家躺在床上,整天喊哎呦,也顧不上自己母親,隻找餘小鳳耍橫,讓她去找止疼藥。


    餘小鳳和他對著罵:“家裏哪還有錢,都快揭不開鍋了。你媽就是個禍害,早知道她沒錢,婚禮就不那麽鋪張浪費了!”


    日子越來越艱難,林濤每天也是鬱鬱寡歡。


    他怎麽就這麽倒黴,眼看就要秋收了,家裏這種情況,估計也掙不了幾個工分,到時候也分不到多少糧食。


    這天晚上他在栓子家打牌,想撈點偏財,沒想到卻是一口氣輸了五塊多錢,讓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見他要跑,栓子摟住了他脖子,笑得淫邪:


    “給錢了嗎就想跑?”


    “哥,你高抬貴手,我明天還來打牌,明天跟你結算。我手頭現在真的沒錢!”


    栓子用手指摸唇,笑得更歡了,“你沒錢?你奶的八百多塊錢不是都讓你拿了?”


    林濤露出一臉苦相:“哥,真沒有啊!我真的沒拿奶的錢!”


    這誤會可大了!


    現在全茶園村的人都認為是林濤偷了林周氏的錢,還把她氣成了偏癱。


    去看老太太的人,迴來都跟別人學,這老太太以前多精致的一個人,現在屎尿都拉褲子裏。


    栓子可不管這是不是真的,反正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這麽著,既然你沒錢,那就讓你媳婦過來陪我睡一晚,就當抵債了。”


    他的話音剛落,林濤的拳頭就砸在了他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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