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嬌嬌想了想道:“先吃吧。”


    “餓。”萬丹看著食物,發出了靈魂深處的聲音。


    阮嬌嬌:“……”


    “吃了就不餓了,等會要是還餓,我再給你想想辦法。”


    萬丹看向阮嬌嬌,顯然很好奇是什麽辦法。


    但是阮嬌嬌也不說,就是讓她先吃飯。


    沒辦法。


    隻好先吃了。


    阮嬌嬌剝著蝦,繼續了之前沒說完的話題。


    “我看你剛剛的動作很快,像是練過的,你家裏教你的?”


    聞言。


    萬丹老實迴道:“差不多吧,小時候我爸媽老揍我,我躲習慣了,就練出來了。”


    阮嬌嬌嘴角抽搐。


    很強大的理由啊。


    她現在覺得,萬丹說什麽話,什麽樣的經曆,她都不會感覺到驚訝和奇怪了。


    阮嬌嬌:“所以就是自練的?”


    萬丹:“後來我爸媽沒了,我就被我奶奶接到了月牙島上,我奶奶會點拳腳,我跟她學的。”


    說完,她想了想又繼續道:“我奶奶說我是武學奇才,讓我跟著她練氣功,遲早能做武林高手,隻是現在武林高手要吃飯,就想辦法把我弄進了宣傳部幹雜活,我就進來了,每個月二十塊的工資,要給我奶奶十八塊。”


    阮嬌嬌:“……”


    這怎麽聽著有點像是騙子。


    還氣功?


    雖然阮嬌嬌承認是有真功夫在的,可氣功什麽的,也太縹緲了吧。


    而且二十塊的工資,要給老人家十八塊,聽起來就更不靠譜了。


    不過透過現象看本質,聽起來這個萬奶奶,還有點神秘,能把萬丹弄進宣傳部,說明是有點關係的,不管要萬丹多少錢,至少把她養大了,一個無父無母的孩子,如果沒有萬奶奶的話,恐怕日子隻會更難過。


    而現在看萬丹,人很精神,雖然沉默寡言,但被養得很老實,也不算是太笨,沒啥心眼子,說明生活得很單純。


    阮嬌嬌歎道:“挺好的,那也是孝順錢。”


    哪知。


    萬丹搖頭,“我奶奶說,那是還她的,她不會給我,十幾年的養育之恩,她不跟我談感情,隻跟我談錢。”


    說完,她掰著手指頭算。


    “一個月十八塊,一年就是二百一十六塊,她給我打了個欠條,上麵我要還五千塊,如果我不漲工資的情況,那就是還二十三年,按照我奶奶現在的歲數,估計我還不了二十三年,所以差不多就是我負責給她養老了。”


    總而言之。


    那就不是孝順錢。


    而是還的欠款。


    阮嬌嬌張了張口,一時之間找不到其他的形容詞,半晌後隻能道:“挺好的。”


    萬丹點頭,“我也覺得挺好的,所以我得努力賺錢,最好五年內就能還上這筆欠款,之後我就能正兒八經地養她了。”


    對此。


    阮嬌嬌來了點興趣,“你要是一直做這份工作,就算你做到主任的位置,一個月的工資也沒有一百塊,你想要賺五千塊,五年內平攤下來,就得不吃不喝的存一千塊,那也不是簡單容易的。”


    當然,阮嬌嬌知道等到七六年的時候,十年就結束了。


    七七年恢複高考,再之後各種政策的開放,如果能找準機會下海的話,別說五千塊,五萬塊五十萬都是不在話下的。


    隻是這件事情隻有自己知道,萬丹可不知道。


    萬丹想了想道:“總有機會的,我覺得你就能幫我。”


    要不然她不會說這麽多。


    這些事情,除了自己和奶奶,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現在有了。


    阮嬌嬌是第三個。


    萬丹人不聰明,但是運道上有點,當初萬奶奶想辦法把她弄去宣傳部,其實也隻是拿到個報名名額。


    其他來應聘的,關係上能力上,都比萬丹強。


    萬丹讀了點書,但是隻有初中畢業,人又表現得不機靈,家裏關係也不夠硬。


    這種情況下,很容易就是當陪襯的。


    哪想到,她應聘的那天,其餘的應聘者竟然都生病來不了了,而她來了之後,又遇到領導的孩子吃東西噎住了,差點被噎死。


    她也不敢三七二十一地,用力地給了孩子一下子。


    嗓子眼裏的東西吐了出來。


    小命才保住。


    有了這一層關係,萬丹自然就順利應聘上了。


    所以才不得不說,萬丹是有點運氣的。


    在宣傳部沒多久,又碰到了阮嬌嬌過來,還被點名去了海墾農場。


    她就覺得阮嬌嬌挺有想法的,挺聰明的。


    比自己聰明。


    她奶奶說了。


    自己不聰明,那就要跟著聰明人走,這樣就算吃不到肉,也能喝到肉湯。


    這也是另一種聰明。


    阮嬌嬌聽了萬丹的話,顯然有些意外,但又覺得她這個年紀,還能有一顆赤子之心,心裏自然多了幾分喜歡。


    她笑著道:“你能願望成真的。”


    一頓飯的功夫,兩人的關係,已經跨越了一個層次。


    等到陳河垂頭喪氣地迴來,兩人已經吃得差不多了。


    阮嬌嬌看了他一眼,也沒問什麽情況,隻是道:“早點吃完,我們的任務還很重。”


    陳河哀怨不已地看著她,眼眶還有點紅,“你怎麽還能吃得下去,我們三個都迴不去了,你以為在海墾農場待著是好事麽,我算是明白了,這一次說是說要踴躍報名,鼓勵咱們,還說是什麽好事,其實就是趁機把我們丟在海墾農場,順便剔除一下沒用的人罷了。”


    想想就心寒。


    自己找到徐姐的時候,好一頓子的說。


    哪知道徐姐一改往日的溫和,略帶冷漠道。


    “小陳啊,不是姐不幫你,這是上麵的決定,你自己都已經去了,那就好好幹,海墾農場的前途也不比咱們這少,你要是幹好了,升了職自然就迴來了不是?”


    這全都是說辭!


    陳河看透了。


    一個個的,全都把自己當滾燙的山芋,丟來丟去踢皮球呢。


    虧自己還以為自己融入了,幹得很好,沒想到在這些姐眼裏,自己跟阮嬌嬌還有萬丹沒區別。


    走投無路的陳河,隻能灰溜溜地迴來了。


    隻是對於未來。


    他眼前一片灰暗。


    見陳河這樣,阮嬌嬌隻是反問了一句,“那你覺得自己是沒用的人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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