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然,不介紹介紹嗎?”


    表姐李梅笑嘻嘻地看向楚景瀾。


    梁清然眼眸冰冷地看著她質問:“李梅,你們家重男輕女,你五歲被姑媽趕出門,是我爸爸把你抱迴家,讓你在我家裏養到十四歲。從小學到大學的生活費學費,全都是我爸爸給的。現在他死了,你怎麽笑得出來?”


    李梅臉色一僵,不高興地嘟囔說:“人死都死了,傷心還有什麽用?你這個人就是這樣,一點都不隨和,總是喜歡掃興。”


    “我喜歡掃興?我爸爸死了,你在這裏笑得花枝招展,你說我喜歡掃興?是我喜歡掃興,還是你沒良心?”


    梁清然終於忍不住,憤怒地斥責。


    李梅被說得臉色漲紅,憤恨地瞪了她一眼,冷哼一聲扭頭走了。


    梁家人沒想到,一向溫婉的梁清然,居然也開始支棱起來,說這樣難聽的話?


    頓時,全場也沒有人敢上前,再跟她開玩笑。


    還是大伯輕咳一聲,虛偽地說:“好了,畢竟老四不在了,咱們是應該傷心。等律師過來,先看看老四是怎麽分的遺產吧!”


    梁清然聽到這話,心,仿佛又被利器狠狠地戳了一下。


    苦笑一聲揚起頭,想把忍不住的眼淚憋迴去。


    可是,她真的憋不迴去,太難過了!


    她這個大伯,生來沒本事,要不是她爸爸接濟幫助,都不知道能不能養活一家人。


    大伯的兒子有一次落水,是爸爸拚命將他救迴來,還因此染上了肺炎。


    從那以後一到冬天,就會咳嗽不舒服。


    可是這一家人,沒有一個人感恩。


    自從爸爸生病後,她見識到了人性涼薄,也知道人性涼薄。


    但是,怎麽能涼薄到這個地步?


    他們可是血脈至親,為什麽會比陌生人更加可惡殘忍?


    “我在。”


    楚景瀾突然上前一步靠近她,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


    梁清然低下頭,抬起手臂用力擦了擦眼淚。


    現在,還不到哭的時候。


    她不能軟弱,不能讓別人看到她軟弱。


    否則,隻會變本加厲地想要欺負他們姐弟,把他們啃得骨頭都不剩。


    終於,律師來了。


    律師叫王棟,是梁國棟曾經資助過的一個窮學生。


    畢業後開了一家律師事務所,後來又被梁國棟聘請做了公司裏的法律顧問。


    梁國棟很信任他,所以立的遺囑,是交給他來負責處理的。


    他來了後,先是走到梁清然麵前,九十度鞠躬說了聲:“節哀。”


    隨後起身後,眼眸深沉地看了一眼楚景瀾。


    又很快看向梁家眾人,拿出遺囑,宣讀對梁家人的遺囑內容。


    梁家人聽到,梁國棟隻留給梁老太太一百萬養老費。


    而他們六個兄弟姐妹,一家隻有五十萬,當即怒了!


    “這份遺囑我們不認可,我四弟這麽大的家業,不可能隻留給我們這點錢。”


    大伯首先跳起來,大聲地叫嚷。


    他們私底下分析過,老四的家業,少說也有幾個億。


    才分給他們幾百萬,打發叫花子都不能這麽打發。


    “這是梁先生的遺囑,你們同不同意都要這樣遵守。”王棟沉著臉說。


    “師兄,我四叔的遺囑,我們再好好商量。”


    梁清然的一個堂哥走過來,跟王棟套近乎。


    他也是律師,不過在外地工作,這次是特意迴來處理家裏的事。


    他跟王棟不是一個學校的,但是為了套近乎,還是叫了王棟一聲師兄。


    王棟冷哼說:“我可不敢當你這句師兄,你既然也是法律人,應該很清楚遺囑的分量。或者說,你上的是什麽野雞大學,學的也是旁門左道?”


    “你……”


    他被諷刺得臉色漲紅,卻又無法反駁。


    隻能求救地扭過頭,看向梁老太太,叫嚷道:“奶奶,這份遺囑您同意嗎?”


    “不同意。”


    梁老太太用力戳地,聲音洪亮地說:“老四是我生的,他的一切都應該屬於我。這份遺囑我不同意,你們休想哄我老太太,好好地把一切都交給我,咱們還是一家人。不然,你這個孫子孫女,我也不認了,你們就不再是梁家的人。”


    “嗚嗚嗚,姐姐。”


    梁清風被嚇得嘴一癟,趴在梁清然身上哭起來。


    梁清然也忍不住眼淚婆娑,卻強忍著,握緊弟弟的手。


    語氣堅定地說:“這可是您親口說的,不是我們不想做梁家的人,是您不認我們。既然您不認我們,從今天開始,咱們就一刀兩斷,再沒有關係。”


    “可以,但是財產……”


    “財產是梁國棟先生立過遺囑的,必須按照遺囑執行。”王棟打斷說。


    “天呢,沒王法了。兒子的財產,被外人奪走了。”


    梁老太太說不過他們,開始撒潑打滾。


    大伯更是氣的一揮手,對家裏人說:“他們不仁,別怪我們不義。這家裏能拿的都拿走,不能拿走的砸了,這都是老四的東西,不能便宜了外人。”


    他是老大,他開口,其他人哪會不聽?


    早就蠢蠢欲動,等著這一刻呢。


    所以,全都一擁而上,開始搶砸家裏的東西。


    梁清然將梁清風護在懷裏,捂住他的眼睛,不讓他看到這殘忍的一幕。


    也慶幸自己離開前,已經將大部分值錢的東西寄存或者轉賣。


    不然今天,家裏多年積累的心血,就全都毀在他們手裏了。


    “你們太過分了,你們這樣是犯法的。”


    王棟看到這一幕,氣急敗壞地說。


    可是沒有人聽他的,這些人都瘋了,根本停不下來。


    王棟想要阻止,還被人推了一把。


    要不是楚景瀾扶住他,他都摔倒了。


    看到楚景瀾,他想到他是軍人,馬上說:“你趕緊上去阻止他們,別讓他們搶砸了。”


    “為什麽要阻止?你是律師應該很清楚,想要犯罪和已經實施犯罪是兩個概念。”楚景瀾冷冷地說。


    王棟愣了一下,但很快明白過來。


    他馬上拿出手機,開始錄像。


    隻是,錄著錄著,被梁家人發現,又過來搶他的手機。


    這時候,楚景瀾就不能站著不動了。


    一腳踢在男人的腿上,直接給人踢跪下了。


    “爸,他打我。”


    男人哀嚎著叫起來。


    梁家人一聽,當著我們的麵,敢打我們家裏人,這還得了?


    有幾個身強力壯的,撲過來就要跟楚景瀾廝打。


    楚景瀾也不慌不忙,拉著梁清然和梁清風往後退了一步。


    王棟還不明白,他要幹什麽,這時候就有警察衝過來了。


    是的,警察。


    不是他們鎮上派出所的民警,而是市裏的警察。


    “打砸搶奪,還要毆打軍官,這件事麻煩你們處理。”


    楚景瀾對為首的警察,冷著臉客氣地說。


    “您放心,陳局打過招唿,我們一定好好處理。讓您受驚了,這裏交給我們。”


    警察對他畢恭畢敬,並且向他保證會嚴肅處理。


    楚景瀾點頭,對梁清然問:“還有什麽要做的?”


    梁清然搖頭。


    來的路上,她跟他講了家裏的事情,也預測了會發生什麽。


    當時他說,讓她盡管放手去做,什麽都不用管,萬事有他。


    她還以為,他的意思是他會保護他們,沒想到居然還有這一手?


    該說的都已經說了,對這家人已經沒什麽可說的,更沒什麽可做的。


    楚景瀾看她搖頭,又說:“走吧,去酒店。”


    這裏被砸成這樣,肯定是不能住人了。


    即便是能住人,他也沒打算住在這裏。


    免得他們姐弟兩個,觸景生情,晚上偷偷地躲在被窩裏哭。


    王棟連忙說:“可以住我家。”


    說完,神色略有些慌張地看了一眼梁清然。


    楚景瀾目光閃了閃,說道:“不用,我已經訂好酒店了。”


    說著,護送梁清然姐弟上車。


    王棟皺了皺眉,隻能也上車,開著車跟在他們車後麵。


    “他跟你們家關係很好?”


    楚景瀾從後視鏡看到王棟的車,對梁清然詢問。


    梁清然迴答說:“他是我爸爸資助過的學生,是個知恩圖報的人。”


    楚景瀾沉默。


    王棟應該不止是知恩圖報,應該還很喜歡梁清然。


    他看梁清然的眼神,絕對不清白。


    車到達酒店後,楚景瀾辦理入住,訂了一個房間。


    “晚上住一起,更安全。”


    辦好手續後,楚景瀾特意跟梁清然解釋。


    梁清然點頭,她根本就沒有多想。


    她知道楚景瀾不喜歡她。


    別說還有一個小風,就算是沒有小風,隻有他們兩個住一個房間,楚景瀾也不會對她有任何邪念。


    這一點,她很相信他的人品。


    “你跟小風先休息,我出去走走。”


    進房間後。


    楚景瀾先檢查了一遍,又對他們姐弟倆說。


    “謝謝。”


    梁清然道謝。


    楚景瀾沒說話,轉頭走了。


    姐弟倆剛剛大哭一場,恐怕都很累了,自己離開,也能讓他們放心休息。


    而且,他還要去見一個人。


    果然,等到了樓下,就看到王棟將車停好了。


    “你們住這裏?”


    王棟下車後看到他問。


    楚景瀾點頭:“他們姐弟在上麵休息。”


    “你是特意下來找我的嗎?”


    王棟推了推眼鏡問。


    楚景瀾再次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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