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您為了賠償出賣我。”穆貝貝不高興地癟嘴。


    穆老大表情嚴肅,一本正經地說:“我倒是不想出賣你,可是咱們穆家也拿不出來那些東西。有本事,你別打壞。”


    “哼,去就去。”


    穆貝貝氣唿唿地跟穆思文離開。


    穆思文事先給顧明琛打了個電話,才帶著穆貝貝過去。


    文女士自從知道後,焦急地在家裏走來走去,表情焦躁不安。


    顧明琛在樓上書房沒下樓,說省的穆貝貝看到他心裏不舒服。


    所以客廳裏,就楚錦初跟文女士兩個人等。


    楚錦初以為,文女士看到穆貝貝,母女兩個人一定會抱頭痛哭。


    都已經準備好紙巾,還怕團團搗亂破壞氣氛,提前讓顧明琛帶著在書房裏玩。


    可是誰知,穆貝貝來了。


    文女士看到她,的確先是兩眼一紅。


    但是走過去後不是抱著她痛哭,而是抬起手就往她身上拍。


    一邊拍打一邊罵:“你膽子肥了,居然敢離家出走,你知不知道這些天,大家為你的事情有多擔心?你知不知道你哥哥嫂子為了你,飯也吃不好覺也睡不好,有多辛苦勞累?你知不知道其他家人為你付出多少,你知不知道我為你寢食難安?我平時都是怎麽教你的?你可以不去幫助別人,但至少不要給別人惹麻煩,生而為人誰都是第一次,你憑什麽麻煩別人,讓別人為你辛苦奔波?”


    “阿姨,別打了。貝貝還小,慢慢教育,動手可不是明智之舉。”


    穆思文等她打了一會出了氣,才又過來阻攔勸說。


    楚錦初都嚇傻了。


    主要是沒想到,文女士看上去這麽優雅知性,帶團團的時候那麽有耐心,居然還會打孩子?


    嚇得一直沒反應過來,直到穆思文出麵勸說,她才反應過來。


    連忙奔過去,將穆貝貝拉在身後擋著。


    “您別生氣了,貝貝知道錯了。”


    “她如果知道錯了,就不會一言不發。”文女士氣勢洶洶地說。


    果然,穆貝貝被打了後隻是哭,卻一個字都不說。


    楚錦初連忙扯了扯她,給她使眼色,讓她跟文女士認錯。


    可是沒想到,穆貝貝也是個強種。


    哭得眼睛都紅了,愣是咬著牙不肯認錯,還頂嘴說:“我又沒讓你們為我擔心,本來我就是多餘的,就算我死在外麵,對你們來說也是解脫,終於可以擺脫我這個多餘的累贅了。”


    “你還敢嘴硬?”


    文女士氣壞了。


    沒想到到了這個時候,她還在嘴硬。


    一生氣,隨手找了個順手的東西,就往她身上打。


    楚錦初一看不得了,這可是團團的金箍棒,打人可順手了。


    她連忙護著穆貝貝,一邊勸說文女士,一邊訓斥穆貝貝。


    “您別生氣了,她還小,一時說氣話,等過段時間就想通了。穆貝貝,你怎麽能跟你媽媽頂嘴?你知不知道她這些天有多難過?每天晚上擔心得睡不著,白天也吃不下去飯,你怎麽還能說這種讓她傷心的話?”


    “我覺得她氣色挺好的,比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好多了。還是跟自己兒子在一起,心裏舒服吧!”穆貝貝依舊嘴硬地頂。


    楚錦初急得都想給她嘴捂上,這孩子還真是懂得怎麽樣說話更傷人。


    文女士打了一會也沒打到她,氣得將棍子扔下,對攔著的穆思文說:“思文,她是你們穆家的孩子,既然不願意跟我在一起,那就留在你們穆家好好教育吧!我今天就迴去,免得她看到我不高興。”


    “阿姨……”


    穆思文皺眉,也不知道該怎麽勸才好。


    楚錦初急切地對穆貝貝說:“貝貝,還不趕緊跟你媽媽道歉?”


    “我不道歉,我沒錯。”穆貝貝依舊堅持,還淚汪汪地說,“你不想留在這裏看到我,大可以直說,不用說什麽我看到你不高興,把責任往我身上推。我知道,你想留下的,你心裏最愛的還是你顧家的兩個孩子,你想留在他們身邊。”


    “穆貝貝,我養你十八年,你就是這麽想我的?好,很好,你說得對,阿玫和阿琛的確都比你懂事乖巧,我為什麽不更喜歡乖巧懂事的孩子,而要愛你這麽一個不懂事的小孩?不過他們已經長大了,不需要我的打擾,你也長大了,也不需要我打擾,我會離開,讓你追求你自己的幸福。”


    文女士說完,轉身上樓去收拾行李。


    在她收拾行李的時候,穆思文和楚錦初嚴肅地批評穆貝貝。


    不過穆貝貝這孩子是真的強,油鹽不進。


    不管他們兩個怎麽說她,就是死咬著牙不肯認錯。


    他們兩個都無語了。


    不禁迴想自己青春期的時候,是不是也這麽渾蛋?


    不過很快,兩個人都默默搖了搖頭。


    楚錦初沒有叛逆期,有人疼有人愛的孩子,才有資格撒嬌任性。


    她雖然有奶奶疼愛,但是奶奶年紀大了,風燭殘年的身體經不起一點折騰,她哪敢跟奶奶任性?


    穆思文就更沒有叛逆期了。


    母親早逝,父親又不在身邊。


    雖然有伯父伯母疼愛,但到底不是親生父母,他比別的孩子更早熟,哪有任性的資格?


    兩個人想了半天,最後都覺得,還是穆貝貝以前受到的疼愛太多了。才會這麽大脾氣,頑固抵抗的情緒這麽高漲。


    很快,文女士收拾好行李,從樓上下來。


    她下來後,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低著頭的穆貝貝,什麽話都沒說,拉著行李箱往外走。


    楚錦初去追她。


    文女士說:“小初,謝謝你這些天的招待,我住得很愉快。以後這孩子是歸穆家管的,你和阿琛都不用再管她了,有你在阿琛身邊我很放心,希望你們能互相照顧,美滿幸福。”


    “您真的要走嗎?”


    楚錦初看她態度堅決,也不知道該怎麽才能勸她留下。


    文女士笑著說:“知道她平安無事,我的任務就已經完成了。她有她的人生,我也有我的人生。既然她的人生已經不再需要我,我就該去過我自己的生活了。”


    穆貝貝抬起頭看向她,眼淚再次洶湧而出。


    不過她也隻是哭,還是一句話都不說。


    “我送您。”


    顧明琛突然抱著團團從樓上下來,聲音低沉地對文女士說。


    文女士連忙拒絕道:“不用麻煩,讓司機送我就行了,你忙你的。”


    “我送。”顧明琛堅持。


    把團團交給楚錦初後,徑直地往外麵走。


    文女士沒辦法,隻好接受他的好意。


    楚錦初本來也想一起,去送送的。


    不過,被文女士拒絕了。


    “我不擅長離別,也不擅長說那些感傷的話。你留在家裏帶孩子吧!團團還小,不應該讓他過早地知道離別。”


    “一路平安,有時間就迴來,我們都在。”楚錦初說。


    文女士點頭。


    又抱了抱團團,親了親他的小臉才離開。


    團團還不知道怎麽迴事,叫了兩聲奶奶。


    奶奶沒有迴頭,他就被小姑媽的哭聲吸引了。


    好奇地扭過頭看她。


    楚錦初將團團放地上。


    團團馬上跑過去,抽了一張紙巾,跑到穆貝貝跟前。


    “擦擦,擦擦。”


    他奶聲奶氣地說。


    “嗚嗚嗚。”


    穆貝貝哭得更傷心了。


    可能也覺得自己這樣子很丟人,所以,她是低著頭哭的。


    不過團團有的是辦法看她,幹脆蹲下來,鑽到她下麵看。


    穆貝貝被他這樣子搞得崩潰了,猛地站起來哭著說:“你為什麽一直看我?”


    “因為他覺得你很搞笑。”穆思文沉著臉嚴肅地說。


    穆貝貝癟著嘴,極力隱忍著,才沒有繼續放聲哭,讓自己顯得更搞笑。


    穆思文沉著臉,對楚錦初說:“小初,我先帶她迴家了,今天的事情很抱歉,給你們添麻煩了。”


    “沒事,你也別太生氣。”楚錦初勸他。


    她還是第一次看到穆醫生生氣,有點嚇人。


    穆思文離開。


    穆貝貝還站在原地,跟團團大眼對大眼。


    穆思文走到門口發現她沒跟上來,停下腳步沉著臉問:“還不跟上來?還要繼續賴在別人家裏,給別人添麻煩嗎?”


    穆貝貝反應過來,馬上紅著眼睛追上去。


    她也是第一次見哥哥這麽兇,心裏是害怕的。


    追上他後,跟他上了車。


    看著他嚴肅的表情,紅著眼睛問:“哥,你生氣了嗎?”


    “是,我很生氣。”穆思文如實地說,“我沒想到你會這麽不懂事,跟你媽媽頂嘴。”


    “她害死了爸爸。”


    穆貝貝哭著說。


    穆思文說:“父親的死,是他自己的選擇,和任何人無關。”


    “如果不是她冷酷無情,爸爸為什麽會選擇放棄治療?爸爸那麽愛我,他不會想丟下我離開的。”穆貝貝哭著說。


    “那也是他的選擇,人做錯了事,是要付出代價的。他因為自己的欲望傷害別人,最後被迫選擇死亡,這就是因果報應。他愛你,沒有對不起你。你媽媽一樣如此,為了你她拒絕和顧明琛相認,可是你是怎麽對她的?對她說出那些誅心的話,你就很懂事嗎?父親那麽愛你媽媽,在天有靈看到,又會因為你為他傷他最愛的人,而高興嗎?”


    “你讓我怎麽辦,我也很可憐啊!”


    穆貝貝將頭埋在膝蓋上,再次嗚嗚地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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