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了,若不是實在活不下去,嶽昭根本不會找上門。


    誰知這渣爹為了不讓自己背負拋妻棄子的罵名,轉而惡人先告狀,汙蔑嶽昭的娘紅杏出牆在先,他才轉而另娶他人的。


    這樣的汙蔑和世人的指指點點,讓嶽昭的娘接受不了病倒了,無錢醫病的嶽昭隻能再次不顧臉麵的求上了梁雍,希望他看在骨肉親情的份上給他們娘倆一條活路。


    可嶽昭沒有等來生父的憐憫,等來的卻是來者不善的將軍夫人。


    將軍夫人先是假意同意嶽昭母子進入將軍府,卻又故意陷害他們損毀禦賜寶物,然後再逼迫他們娘倆賣身還債,若不同意便要送他們母子去見官。


    嶽昭隻能答應,再將軍府裏做牛做馬,日日任勞任怨。


    卻不曾想,在將軍府大小姐出閣的前一晚,他母親被活活淩辱致死,裹了一張草席便被丟了出來。


    他得了消息後,便丟下手中的差事馬不停蹄的往迴趕,隻是沒想到半路遇到劫匪,連母親最後一麵都沒見到。


    霍啟安見到嶽昭母親慘死,不忘幾承諾在將軍府門前不停的喊冤。


    不過是一牆之隔,陰陽兩別,隔開了紅白之事,無人聽聞他在牆外哭的肝腸寸斷,可笑牆內喜樂曲震天,賀喜聲聲連綿。


    將軍府之人覺得他晦氣,將軍府三小姐梁詩雨更是親自出麵毆打驅趕辱罵,便有了開頭那一幕。


    對方的所作所為實在是令人氣憤,霍啟安決心一定要幫助嶽昭討迴公道。


    從這一刻起他便是嶽昭了,即便是重生後的身份依舊微如草芥,他也會想盡一切辦法報仇。


    終於,他的目光愈發堅毅起來,背脊很挺的筆直,即便落魄至此,他也是傲然的抬起了頭顱悲憤質問:“我娘並非你家奴仆,即便是我們欠債與你們,你們將軍府也沒有任何理由將我娘淩虐致死!這是皇城,天子腳下,你們就如此放肆的草菅人命,你們心中可曾有律法二字?”


    這番言論很快引起了周遭的人群的議論,有人不畏權貴為其打抱不平,也有人怕得罪將軍府默不作聲冷眼旁觀。


    梁詩雨卻並不在意,更是顛倒黑白直接汙蔑道:“他損毀將軍府寶物在前,我母親心善不予計較,誰知這惡婦竟然竟然屢教不改還起了歹心偷了我府中錢財珠寶,你們說這種偷竊小賊是不是打死都不為過?”


    嶽昭怒聲反駁:“你說偷就偷?我且問你,我母親究竟偷了你何物?證據又在哪裏?”


    信口雌黃的梁詩雨也不慌,他的眼珠子一轉,盯著嶽昭母親頭上戴著的那根通體碧綠的素簪心生一計,故意汙蔑道:“你看,是因為他了偷了我的簪子,就他這樣的破爛貨,配用這樣好的簪子嗎?”


    周圍人看著嶽昭母親那身破爛的衣衫,再看他頭上價值不菲的玉簪,的確顯得極不協調。


    嶽昭先是一陣大笑,隨後一臉淒慘的對眾人訴說冤屈:“我母親乃燕雲富商秦家女,幾年前家道中落才來京城投奔親戚,沒想到親戚勢利眼不肯接納我們母子,才讓我們淪落到這般田地,而這簪子是我外公特意為我娘打造,上麵還撰有我娘的閨名小字!究竟誰在說謊當著眾人的麵一驗便知!”


    說完嶽昭故意觀察了梁詩雨的臉色,見他神情慌張,於是又故意詢問道:“梁小姐,你現在還覺得這簪子是你的嗎?”


    梁詩雨見嶽昭說的那麽真切,加上自己心虛自然是不敢當眾一驗,他現在紅這張臉支吾半天,算是騎虎難下了。


    見梁詩雨這副樣子,事實究竟如何,周遭的圍觀之人也是了然於心,對這位淒慘的女子更是多了幾分同情,更是不少人開始冷言冷語指桑罵槐的嘲諷起來,讓梁詩雨在大庭廣眾之下很是狼狽,完全沒有剛開始那囂張的氣焰。


    此時一輛華麗的馬車停在了眾人麵前,看著氣派的馬車,周圍的百姓不自覺的讓出了位置。


    “何人在此喧嘩鬧事?”


    一道清冷的女聲響起,馬車簾子被侍女掀起,隻見一位穿著華麗的美婦人在一位男子的攙扶下緩緩走下了馬車。


    那對男女一身金尊玉貴的打扮,讓嶽昭一眼便認出了他們是誰。


    女人是當朝最受寵的將軍宋薇凝,男人則是入贅他雲家的前夫林雁行。


    往日種種曆曆在目,嶽昭的拳頭捏的很緊,努力克製住自己因為憤怒而發抖的肩膀,低下頭去掩飾自己這恨意滔天的眼神。


    “將軍殿下,您是來給我姐姐添妝的吧?”梁詩雨趕緊上前行禮,像是看見了救星一樣親昵的站在了將軍身側。


    “你乃千金之軀,何必跟一個賤民計較……”宋薇凝涼薄的開口,淡淡的掃了嶽昭一眼,又道:“將軍府小姐又怎麽會貪圖你一個賤民的簪子,不過是他有個相似的簪子,恰巧看錯了一場誤會罷了。”


    將軍不愧是將軍,一開口就幫梁詩雨解了圍。


    嶽昭倔強的抬頭,看著宋薇凝冷冷說道:“一場誤會,可卻要了我娘的命……”


    宋薇凝沒了耐心,眉頭皺起不悅的看著嶽昭說道:“人死不能複生,你再鬧下去也無濟於事,將軍府既然誤會了你娘,你要多少賠償直說便是,我想他們也不會推脫的。”


    將軍這番話給這件事一錘定音,誰也不敢再多說什麽去挑釁這最不好惹的將軍!


    梁詩雨也順著話茬輕蔑道:“說吧,要多少銀子,我們將軍府賠的你便是。”


    嶽昭抿著唇,沒有說話,即便是頭低著,可背脊依舊挺直。


    他心裏不是滋味,他受了這般屈辱,可在那些人的眼裏,一句誤會便可以輕飄飄的揭過,甚至用銀錢就可以買走一個普通人的性命!


    嶽昭依舊倔強執著:“我不要錢,隻要一個公道!”


    將軍冷冷的看了一眼嶽昭後不再理會,帶著侍女踏入了將軍府。


    離開前,一直站在將軍身邊默不作聲林雁行終於有了動作,他上前一步從袖中掏出一錠銀子,然後輕輕彎腰丟在了草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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