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東院。


    宋氏看著手中的家書正抹著眼淚。


    她一臉心疼道:“我可憐的弟弟啊,怎好端端的就從馬上摔下來,摔斷了腿呢?”


    一旁的嬤嬤連忙勸道:“夫人您莫要傷心了,該仔細想想,這事兒是真還是假,別又是公子想出來的主意,想從您這裏拿銀子!”


    宋氏有些不可置信,“你是說,我弟弟騙我?他怎好拿這些事來誆我呢?”


    那嬤嬤表情有些怪異,雖嘴上不好明說,可心裏卻是在吐槽。


    就宋氏那樣好蒙騙的主兒,隻怕娘家那邊說什麽她都信,隻顧著偷偷給銀子,也不細細想想。


    宋氏猶豫道:“可不管怎樣,我娘確實身子不好,該是拿些錢幫襯一二的……”


    嬤嬤沒忍住說了實話,“可夫人,咱們手裏沒銀子幫襯了,您自己個連買胭脂的錢都被侯爺搜刮幹淨了,哪還有錢往外拿呢?”


    宋氏聽聞,又開始怨天怨地地抹淚。


    侯爺把她的嫁妝揮霍一空,啥也不剩。


    往日她在侯府的吃穿用度都是沈氏買單,林秋蓉這個大媳婦也時常拿銀子孝敬她。


    可如今沒了沈家不再肯出銀子供著侯府,就連林秋蓉私藏的銀錢也被吐了個幹淨,誰又能給她銀子花呢?


    想到這,她又忍不住高聲罵道:“都怪沈惜荷那個賤人。”


    “要不是她,我何至於落到這個田地……”


    “哦?婆母此言差矣!”突然,沈惜荷的聲音傳進了屋內。


    宋氏慌忙起身往外走,就見沈惜荷提著食盒進了院子。


    她臉上掛著笑意,對宋氏微微行禮,“婆母,若沒我,這六年的清福您怕是享受不到了!”


    宋氏撇了撇嘴,自是知道沈惜荷說的是實話。


    她瞪了一眼沈惜荷,儼然一副不歡迎的神色,“你來這裏做什麽?”


    沈惜荷不與她計較,隻讓初雪把食盒遞上前去。


    “婆母,這是鴻宴樓的招牌菜,您可用過晚膳了?”


    宋氏瞥了一眼,哼聲道:“把你的東西拿走,我不餓!”


    沈惜荷依舊笑眯眯道:“裏麵有香酥雞,醬燜肘子,龍井蝦仁,素炒三色什錦,還有芙蓉糕,你確定不嚐嚐嗎?”


    這一長串的菜名報下來,宋氏顯然沒忍住咽了口水,眼神也飄忽著,往食盒裏看去。


    這幾日府中吃的清湯寡水,宋氏養尊處優慣了,肯定是不習慣,如今鴻宴樓的美食擺在眼前,她真是難以抗拒這份誘惑。


    宋氏讓身邊的嬤嬤接過食盒,然後轉身往屋裏走去,“進來吧!”


    進了屋,宋氏倒沒先動筷子,反而主動詢問:“你今日來,究竟想說什麽?”


    宋氏也不蠢,她與沈惜荷鬧成那樣,如今對方主動來示好,肯定是有所圖謀的。


    沈惜荷垂眸,輕歎一聲,“這幾日,兒媳想了很多,也反省了很多。”


    “婆母如此不待見兒媳,定然是兒媳有些地方沒做好,雖然我們婆媳之間發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情,但終究是一家人。”


    “婆母,我是真的不想讓世子夾在中間為難,故而親自上門求和,隻希望婆母能明白我的心意,日後我們好生相處,隻當是為了侯府,為了世子可好?”


    宋氏顯然沒想到沈惜荷會這樣說,一下子把她整不會了。


    原本她腦子還想好了很多咒罵的話,如今好像派不是用場了。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見沈惜荷那一臉真摯的笑容,宋氏都有點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自己往日太過小氣了。


    宋氏還是不確信地再問了一遍,“你當真這樣想的?”


    “你不怪我?”


    “不怨我?”


    沈惜荷微微搖頭,“不怪婆母,婆母不過也是受人挑唆。”


    “說起來,我之前對婆母那般無禮,也是受人挑撥……”


    “罷了,往事不可舊提,一切皆為浮雲,就讓那些不愉快的過去吧!”


    沈惜荷的話隻說了一半,可在宋氏這裏確理解釋成另外一層意思。


    宋氏迴想著往日低眉順眼的沈惜荷,怎就好端端地開始逆反,不敬著她這婆母了呢?


    難不成也是有人在挑唆她?


    至於是誰挑唆的,宋氏首先便想到了林秋蓉。


    這林秋蓉可沒少在她麵前說沈惜荷的壞話,以至於她看見沈惜荷就煩。


    若是她和沈惜荷鬧了起來,那最受益的不就是她林秋蓉嗎?


    更何況,她構陷沈惜荷兩次,都是林秋蓉出的主意。


    林秋蓉隻隱匿在背後,什麽髒事都是由她出麵做,結果出了事也是她來背過……


    想到這,宋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才驚覺林秋蓉好深的計謀啊!


    於是宋氏認定了這一切都是林秋蓉在背後搞鬼。


    宋氏溫放軟了語氣,“你既然這樣說了,我這做長輩的也不好揪著你不放了,你日後要好生照料世子,抓緊給世子生個嫡子才是。”


    沈惜荷點頭應下,見時機差不多了,便拋出了此次前來的真實目的。


    她一臉愁怨地對林氏說道:“婆母,不是兒媳不想再生個嫡子,實在是六年前生產傷了元氣,兒媳已經無法再有孕了。”


    “什麽?”


    宋氏立馬驚坐起來。


    若是沈惜荷沒法生孩子,那她怎麽將其拿捏?


    老夫人也說了,隻要沈惜荷能生下嫡子,沈家定會重新給侯府送銀子花的,這沈惜荷要是生不了,那跟不下蛋的母雞有什麽區別?


    豈不是一點利用價值都沒有了?


    眼見宋氏急了,沈惜荷連忙迴道:“婆母莫急,兒媳既然不能生,那就給夫君納妾吧!”


    “若是日後那妾室生了兒子,記在我名下,那也是嫡子,我們沈家也定會竭盡全力的去扶持這個孩子。”


    沈惜荷畫的餅,宋氏是毫不思索地一口吞了。


    因為宋氏早就想給霍啟安納妾了。


    沈惜荷見宋氏眼底的笑意不減,便繼續道:“至於納哪家的姑娘,兒媳覺得還是得找個家世清白的姑娘才是。”


    “兒媳聽聞婆母娘家有位侄女名叫盼兒,才貌出眾,性子又好,隻因家裏落寞,所以還未定上親,若是她能給世子做妾,那也算是親上加親,就是不知道這盼兒姑娘願不願意……”


    宋氏一聽,眼睛都亮了起來,忙點頭道:“願意的願意的,盼兒她肯定願意的,她從小就傾慕她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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