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侯府深深,人言可畏,娘怕你受那些閑言碎語的影響,亂了心神……”


    “總之,莊子你一定要去,德懷先生很好的,有他教你啟蒙,娘放心的很。”


    隨後沈惜荷擦了眼角的淚,紅著眼轉頭對老夫人說道:“淵哥兒這是對白桃過敏,服用些清熱解毒的方子便可,不是什麽大問題,不勞老夫人費心了。”


    沈惜荷的態度讓霍老夫人有些傻眼了。


    往日那淵哥兒有個頭疼腦熱的,那沈惜荷像是護眼珠子一樣,怎麽就突然狠得下心了?


    她隻能假意勸道:“雖然淵哥兒這孩子我不喜歡,但到底也是記在世子名下的嫡子,就這樣病著趕去了莊子上,也未免過了些,會招惹閑話。”


    沈惜荷不以為意:“莊子上本就更適合養病,淵哥兒去了定能好的更快些。”


    見沈惜荷這般無動於衷,老夫人也有些急了:“你這做娘的也太狠心了些,我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沈惜依舊不為所動,“慈母多敗兒,我現在對淵哥兒嚴厲些,是為了他好!”


    不論淵哥兒怎麽哭鬧不止,沈惜荷都是一副萬分心痛,卻又迫於無奈,鐵了心不肯帶走淵哥兒的樣子。


    老夫人是徹底沒法子了,心裏憋悶著氣兒無處發泄,隻能氣哼哼唧唧的迴了鬆鶴堂。


    從鴻鵠院出來後,沈惜荷抹去了眼角的淚,眼神淡漠,不帶一絲傷情,與剛剛的來之匆匆一臉焦急的模樣全然不同。


    曾經淵哥兒是她的命門,可現在究竟是誰的命門呢?


    這莊子,淵哥兒是去定了!


    ……


    剛過晌午,就有人按捺不住了。


    林秋蓉來的速度比沈惜荷想象中的還要快,顯然她是真的很在意淵哥兒。


    “你家主子怎麽還不出來?”


    喝了三盞之後,林秋蓉終於等不住了,一把拉住給她添茶的初雪問的急切。


    “世子夫人剛在午睡,這會兒在梳妝呢……”


    初雪端著茶壺退下,並不與林秋蓉有過多的交流。


    反正,就是故意晾著她。


    約莫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沈惜荷才在侍女的簇擁下走了出來。


    “倒真是千唿萬喚始出來,弟妹的架子可真大!”林秋蓉忍不住陰陽怪氣的開口。


    沈惜荷不搭理她,隻淡聲迴問:“不知道嫂嫂來此,有何貴幹?”


    林秋蓉眉梢微挑,“這幾日不見弟妹來我屋裏請安,我擔心弟妹是身子不適,所以特意過來瞧瞧。”


    沈惜荷臉色微沉,她想起了上一輩子霍啟安常與她說的那些話:“惜荷,長嫂如母,你得處處恭敬,日日侍奉著。”


    上輩子,霍啟安便總是以長嫂如母為借口,讓她處處恭敬著林秋蓉,甚至還要每日去她屋裏請安奉茶,她原以為這是侯門勳爵人家的規矩,可到死她才明白,霍啟安日日要她給林秋蓉敬茶,其實是無形之中把她貶為妾室,給主母敬茶。


    這對狗男女,當真是惡心!


    她眸光冰冷,勾了勾唇,開口戲謔“請安?就你也配!”


    “若是給長輩請安,就算是拖著病體前去,我也是責無旁貸!可嫂嫂,你我皆為平輩,又不侍奉一個夫君,我究竟該給你請哪門子的安呢?”


    “知道的是長嫂如母,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恭敬著的,是世子的庶母!”


    “可就算是庶母,我這堂堂世子夫人,未來的侯夫人,也不該跟一個妾室低頭吧?”


    “沈惜荷!你休要胡說八道,我與公爹清清白白……”林秋蓉蹭的一下就站起來了,用手指著沈惜荷,氣的說不出話。


    林秋蓉簡直不敢相信,往日見了她跟老鼠見了貓兒的沈惜荷,竟然敢這般與她講話!


    沈惜荷戲謔的看著,“嫂嫂你急什麽呢?我不過也是舉個例子,話趕話而已,你怎麽還急了呢?”


    林秋蓉的臉氣的漲紅,“沈惜荷,有些話可不是你能張嘴亂說的!”


    “你也知道有些話不能張嘴亂說?被人編排的滋味不好受吧?”


    她一步一步的朝著林秋蓉逼近,高聲質問:“刀子沒捅在自己身上是不知道痛的!可嫂嫂你,為何非要往我心窩子裏紮刀呢?”


    氣勢一壓過來,林秋蓉像是活生生的矮了一截,她下意識的就把身子往後退去。


    沈惜荷繼續質問道:“我知道,是你在背後編排我,是你教的淵哥兒,讓他一個五歲的孩子,罵自己的親娘是娼婦!”


    “你這不是往我心窩子裏捅刀子嗎?”


    “我沒有!”林秋蓉是萬萬沒想到,沈惜荷會以這樣的方式和她攤牌,她心虛極了,小腿一軟跌坐在了椅子上。


    沈惜荷斜睨了她一眼:“我知道你瞧不上我這商賈之女,也對淵哥兒的出身有意見,我本該恨你的,可世子敬重你這長嫂,我無可奈何,隻能如了長嫂的意願,把淵哥兒送到你們瞧不見的地方,不再礙你們的眼,隻求長嫂日後好自為之,別在為難我。”


    一聽沈惜荷要把淵哥兒送到莊子上去,林秋蓉沒沉住氣,心裏的真話竟然脫口而出:“你怎麽可以把淵哥兒送走!那莊子上是什麽地方,能和侯府比嗎?你這是要把淵哥兒給毀了!”


    沈惜荷故作狐疑的看她,“長嫂竟比我這個當親娘的還要急?”


    林秋蓉被當場噎住。


    她心裏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生怕是自己把沈惜荷逼急了,這才非要把淵哥兒送走。


    若真是這樣,豈不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嗎?


    於是,林秋蓉硬生生的擠出一抹尬笑,“我的意思是,淵哥兒他畢竟還是個孩子,不論怎樣,我都不會同一個孩子計較的!”


    沈惜荷站起身來,直勾勾的盯著林秋蓉道:“可我會計較,我怕再把淵哥兒留在府中,會被嫂嫂教歪了,日後不識親娘!”


    看著林秋蓉那劇烈起伏的胸口,以及眉宇之間的那一抹焦急色,沈惜荷心裏很是暢快。


    上輩子,她也是在這樣的威脅之下,不得不忍氣吞聲,做小伏低,如今她定要讓林秋蓉嚐嚐,自己的兒子被別人拿捏在手中究竟是何等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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