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蘇安排得很快,她將柳顏歡帶到一處平日裏無人經過的角房,裴鳶便在角房前的亭子裏裝作賞景,為她放風。


    然後又找了個小宮女,以柳顏歡濕了鞋襪為由,去請裴箋來送鞋襪。


    一切安排好後,柳顏歡便在角房裏等著。


    她原本想著,等過年,蕭家必然會登門拜年,到時候裴箋說不定能見上蕭望山。


    可蕭家拜了年之後,這婚事就急迫起來了,那時候,裴箋再下不定決心,那就枉費了她的苦心。


    因此,她今日才想讓這兩人見上一麵,促進促進兩人之間的“感情”。


    宮中地方太大,今日又冷,加上今日又是宮宴,人手幾乎都調去幹活了。


    柳顏歡在角房裏坐了半天,透過角房的小窗戶看了許久,也沒看見一個人從這裏經過。紫蘇迴去了,裴鳶也不知道躲到了哪去,偌大的宮裏,好像隻剩下她一個人般的寧靜。


    柳顏歡的心底湧現出一股不安與害怕來。


    腦子裏又浮現出紫蘇說的那句“柳小姐,今晚格外小心”。


    紫蘇是公主的人,總不能害她吧?


    又或者,淑儀公主想讓她做棄子?


    不安與惶恐在柳顏歡的心頭打轉,角房陰冷,她整個身子都開始發抖,心想此時要不要直接離開,還是在此再等會兒。


    忽地,角房的門被推開,柳顏歡還沉浸在自己內心的恐懼之中,驟然聽到這聲開門聲,嚇得尖叫出聲。


    裴鳶“啪”地關上門,甚至不解地迴頭看了看門上是不是有什麽東西,能讓柳顏歡這麽大驚失色。


    “你怎麽進來了!”柳顏歡伸手捂住胸口,長吐了口氣。雖然說著不滿的話,卻因為裴鳶的出現而放鬆了許多。


    “嫂嫂真是好沒良心,外麵冷成那樣,你在屋子裏舒坦,讓我一個人吃冷風?”


    “懂不懂什麽叫避嫌?”柳顏歡瞪了他一眼,卻沒有趕人。


    裴鳶在她身後站定,長手一伸,將她手裏的手爐拿了過來,一手拎了另一張椅子往柳顏歡身邊一撂,彎腿便坐了上去。


    整個動作行雲流水,無比絲滑,又顯得他整個人慵懶至極。在柳顏歡的眼裏,是好看的。


    隻是這人,現在是越來越不打算維護那岌岌可危的窗戶紙了嗎?


    “還我。”柳顏歡瞪著他。


    “我手冷。”裴鳶抬手揚了揚自己凍紅了的手。


    “我手也冷。”柳顏歡說著伸手去搶自己的手爐。


    裴鳶抬手將手爐舉了起來,柳顏歡坐著夠不著,隻能站起來去夠。


    裴鳶逗她似的將手爐從左手換到了右手,柳顏歡氣得不行,越發想要奪迴自己的手爐。


    兩人搶了兩個迴合,柳顏歡終於抓到了裴鳶拿著她手爐的手,還沒來得及高興,裴鳶另一隻手便握住了她的手。


    隻是一瞬間,就變成了她捧著手爐,裴鳶兩隻手裹著她的手。


    “瞧,這樣我們兩個都能用了。”


    柳顏歡對上裴鳶帶笑的眼睛,用力地去抽自己的手,可對方的手勁實在大,柳顏歡根本抽不出來。


    “嫂嫂別動啊,我手冷得很,讓我好好捂捂。”


    柳顏歡沒想到這人竟然這麽無賴,眼中帶怒,一雙眸子瞪圓了。


    “裴鳶,你放肆!”


    裴鳶嗤笑一聲,揚起脖子,拉近了兩人的距離,兩人鼻尖相對,隻要裴鳶再抬上一寸,就能吻上柳顏歡的唇。


    “還有更放肆的,嫂嫂想不想體會一下?”


    柳顏歡氣惱得不行,心髒狂跳,明知道對方是故意激自己。他種種不掩飾的跡象就是在逼她認清自己的“丈夫”究竟是誰,可柳顏歡才不會如他的意!


    睡個男人而已,讓她冒著生命危險給他名分?


    他配麽!


    “看來嫂嫂是想......嘶!”裴鳶話還沒說完,柳顏歡破罐子破摔地一口咬在了他的耳朵上,疼痛襲來的一瞬間,柳顏歡飛快地抽走了自己的手,甚至“呸”了一口,嫌棄得不行。


    裴鳶:“......”


    他耳朵疼......


    柳顏歡還欲罵他,便聽到屋外傳來了聲響,是裴箋來了。


    裴箋懷裏抱著小包袱,前麵有個引路的小宮女。


    小宮女忽然抱肚對裴箋喊道:“裴三小姐,奴婢肚子疼!您在這兒等奴婢一會兒,奴婢馬上迴來!”


    說完飛跑離開,留下裴箋一人不知所措。


    裴箋不認識宮裏的路,怕走錯了路衝撞了貴人,於是站在此處不敢挪動。


    沒一會兒,園子口傳來一串腳步聲,裴箋如同受驚的小鹿一般驟然迴首,與進園子的蕭望山對上視線。


    兩人皆是一怔。


    蕭望山最先反應過來,走到裴箋麵前,對她拱手道:“無意冒犯小姐,方才有內侍傳話,家兄邀我去梅園賞花,途經此處。”


    裴箋點點頭,甚至為蕭望山讓了讓路。


    蕭望山一手握拳,想走,卻又不甘心就這麽離開。


    放眼整個園子,隻有他們二人。


    “裴小姐怎麽一人在此?”


    “嫂嫂濕了鞋襪,我去給她送替換的。引路的宮女突然鬧肚子,讓我在此等她。”


    蕭望山看了看四周無人,不放心道:“那我陪小姐等會兒吧。”


    裴箋想說不用,可這兒無人,她害怕,於是沒有拒絕。


    兩人沉默著在園子裏站著,蕭望山輕咳一聲,開口緩解兩人之間的尷尬。


    “上次在靜安寺,小姐拜了財神殿,迴去之後可有發財?”


    裴箋看向蕭望山,她半張臉走在毛領之中,露出一雙大眼漂亮的好像雪地裏的小狐狸。


    裴箋似乎想到了什麽,鄭重點頭:“嫂嫂沒有騙我,後來我真的發了一大筆橫財。”


    裴鳶贏了洛鳴,分了她好多好多銀票,至今她都不敢相信,自己能有那麽多的私房錢。


    瞧著裴箋雙目炯炯的模樣,蕭望山沒忍住被她感染,也笑了出來。


    “那就好,看來我也要去靜安寺拜拜了。”


    裴箋再次點頭,自言自語道:“不錯,我也要去還願,謝謝財神爺保佑。”


    蕭望山再次忍俊不禁,可一想到她是大哥未婚妻的妹妹,自己與她......


    蕭望山心抽搐了一下,旋即想到了上次柳顏歡對他說的話。


    裴箋過了年及笄後,就要開始說親了......


    屋外兩個人低聲交談著,屋內柳顏歡被裴鳶抵在牆上,身後便是薄薄的紙窗。


    “嫂嫂,看別人私會有什麽意思。不如我們兩個私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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