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我這個弟弟做起夫君和父親來,還算不錯。”


    魏徵依舊風流英俊,不拘繁文縟節。


    三十多歲的年紀,正是男人風華正茂的時候,財富權力都在手中,不久前,還接替了一位致仕還鄉的老大人的職位,位列三公九卿的大司農。


    銀霄笑了笑,沒有說話。


    屋內恭敬站著一個穿著大袖海青的和尚,和尚低著頭,雙手合十,與她行禮。


    “麻煩了。”


    她朝高僧點了點頭,對魏徵道。


    她估計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敢自己找不知道底細的人放在自己身邊了,好在魏徵曾主持修建過洛陽兩座較大的佛寺,她便讓魏徵給自己找了名精通佛法的住持來。


    “不麻煩。”人已經送到,他也準備迴去了,經過女人時,他壓低聲音。


    “那個陽山郡主——”他慢悠悠道:“我那個弟弟不會真跟他有什麽吧,瞧著那小姑娘的眼睛都粘在他身上了,還在宮裏住了好幾日。”


    銀霄不相信宮裏沒有他的眼線。


    “聽說半夜她還把他從你宮裏叫走了?”


    他越說越詳細,見她一直沒有否認,魏徵微微有些驚訝,眉頭微蹙:“不會真有什麽吧?”


    難怪突然叫他找個和尚來講經,這是被情所傷了?


    銀霄搖頭:“他和陽山郡主什麽都沒有。”


    魏徵看著她平靜的臉色,笑了笑。


    “男人嘛,逢場作戲總是難免,何必往心裏去,給自己添堵。”


    “讓自己高興才是正經,如今貴為太後了,整日清湯寡水的多沒意思。”


    “整日待在我那個弟弟身邊也是無趣。”


    她頓了頓,有些不解地看向他,男人側臉溫潤,薄薄的唇角微微勾起,帶著幾絲揶揄笑意。


    “這位靈覺師傅可是洛陽有名的大師,許多夫人——”


    “都喜歡去聽他的法會。”


    他微微側頭,淡淡的沉水香氣縈繞在她鼻尖。


    “要是不喜歡,還有其他的,說一聲,給你送來。”


    聽起來倒像是她要做某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她脖頸微微發紅,沒想到他一如既往地沒個正形,見她不說話,魏徵也沒說什麽,笑了笑,負手遠去。


    靈覺師傅身後,還跟著兩個麵貌清秀的小沙彌。


    銀霄施施然走進殿內,青翡早已經命人布置好軟榻和清茶,待到坐下來時,她才明白過來魏徵為什麽說好多夫人都特地來聽這位靈覺師傅的法會。


    果真是個十分俊俏的和尚,剃光的頭頂長出微青的發茬,唇紅齒白,鳳眼微微上揚,與魏承一樣的勾人眼睛。


    低低的誦經聲中,銀霄看得入神,靈覺察覺到什麽,抬頭與她對視一眼,微微勾唇。


    “娘娘在看什麽?”


    聲音也好聽。


    隻是不是魏承那樣低沉中帶著冷淡的聲音,靈覺的聲音,清澈溫和,隱隱還有幾絲殷勤和小心。


    說不清是失望還是怎麽,她悠悠歎了口氣。


    “沒什麽。”她忍不住問,“貴寺的師傅,都長得這麽好看麽?”


    好看的不像是能整日枯坐的大和尚,一顰一笑都——


    有些勾人。


    靈覺看著她,笑而不語。


    安胎養神的香料在兩人之間的掐絲貔貅鎏金香爐裏徐徐燃燒,嫋嫋青煙透蓋一絲一絲地溢出來,在兩人之間隔出一道朦朧的青色紗帳似的煙幕。


    她忽然如夢初醒。


    女人原本歪靠在榻上,忽然緩緩坐直了身子。


    難怪魏徵臨走時揶揄的詭異笑意。


    早就聽說一些寺廟會私下裏做一些不正經的生意,一些俊俏的和尚沙彌,還有女道士,小尼姑便慣愛在佛門之地,與富貴人家賣笑談情,甚至做些皮肉生意。


    看到靈覺看過來,赤裸裸毫不加掩飾的目光,她一顆心撲通亂跳起來。


    她竟然在魏承眼皮子底下找了花和尚!


    靈覺溫柔笑道:“相由心生,娘娘心純皎潔,看什麽自然都好看,若是看到貧僧的師兄弟,自然也覺得好看。”


    她臉上有些燙,這是什麽迴答,真有些不正經!


    她故作嚴厲地板起臉,站起身往外走。


    靈覺不知道哪裏惹惱了她,刹那間有些不知所措,趕緊跟了上去,卻被她輕聲喝止。


    銀霄迴了寢殿,心跳得還有些快。


    說起來,除了宮裏的侍衛,太醫,太監,說話最多的除了朝臣,便是每次外出閑逛時的店鋪掌櫃,這些人無一例外都對她畢恭畢敬,從不敢正視與她說話。


    青翡見她臉色微微有些不自然,關切道:“娘娘是覺得講經的和尚講得不好麽?要是不滿意,我讓人通傳大司農一聲,換個和尚來。”


    “再說吧。”她頓了頓。


    蘭溪的信又從宮外送了進來。


    原以為這迴又要看她怎麽展示那羽林郎與她的恩愛,沒想到一打開信,卻大出她所料。


    那羽林郎有一日下值,竟跟同僚一塊喝花酒,還召妓陪酒,被她抓了個正著,兩人如今已經分道揚鑣了。


    原以為能成就一段美滿姻緣,沒想到這才多久,便驟然是此結果。


    蘭溪在信裏看起來微微有些沮喪,說了幾句大抵天下男人都是烏鴉一般黑,她再也懶得對男人存什麽期待了。


    信的末尾,蘭溪問她最近有沒有空,要不要出宮散散心。


    她拈著信想了想,決定出去找她。


    是得好好花點時間,多和好友交際交際了。


    總是呆在宮裏,等著魏承下朝迴來,或者等著他應酬迴來,太無趣了。


    依舊是微服出宮,帶了一溜的侍衛和侍女。


    “每次跟你出來,後頭總是一堆的人。”蘭溪挽著她的手,瞧了一眼後頭黑壓壓的人。


    她也習慣了,“沒事,他們不會出聲的。”


    “他們不會亂說話吧?”


    “怎麽了?”銀霄不解。


    蘭溪帶她去了城中的一座寺廟。


    望著山門前匾額上筆走龍蛇的“蘭庭寺”三個大字,銀霄秀眉微蹙,總覺得這個寺廟在哪裏聽說過。


    青翡提醒她:“大司農請的靈覺師傅,就是蘭庭寺的高僧。”


    蘭溪蠢蠢欲動:“這寺裏和尚可有意思了,比外頭的那些男人有意思多了。”


    銀霄心又猛地跳了起來,她連連擺手:“不好吧,這地方——”


    “有什麽不好的!”蘭溪早就想來了,要不是這裏太貴......


    好不容易把頂有錢的太後拉了出來,都到門口了,哪有過其門而不入的道理。


    她道:“怕什麽!咱們就進去拜拜佛!保佑咱們下半輩子不缺吃喝不缺男人——”


    銀霄欲哭無淚,要是被魏承知道了她來找花和尚——


    她打了個冷戰,喉嚨滾動,轉身就想跑。


    剛一轉身,她又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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