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揮袖,另一側的輕紗帳也滑落下來,他跨過她並在一起的腿,按住她的肩,輕輕往下一按。


    原本要起身離開的女人被他順勢按迴了床上,他翻身坐下,將她緊緊禁錮在懷裏。


    一隻溫熱的大手鉗住她的下巴,低低的笑聲從耳畔傳來。


    “說啊。”


    潮熱的氣息拂過耳垂,戰栗自下而上直衝她的天靈蓋。


    她不再掙紮,鎮定下來。


    “尊夫人還在幽州吧?”她聲音平靜,臉頰上的肉被他箍得擠作一團。


    她能感覺到身後男人一瞬間的頓促。


    “你能另娶,我為什麽不能另嫁。”她冷聲道。


    “能不能別置氣了,我答應過你,我會把她......”他皺眉,有些急不可耐地解釋。


    “已經三個月了,魏承。”


    她打斷他的話,男人神色一頓。


    她喉嚨微不可察哽咽一下,“你的夫人還是好好地端坐在你魏家的祖宅裏。”


    他眸色微沉。


    女人聲音淡淡的,掩蓋住心底泛起的微微苦澀:“沒有人會一直等著誰,我已經等得夠久了。”


    “我十五歲就開始等了。”她聲音低下來,滿是羞恥和嘲諷,嘲諷自己利箭一般飛逝的光陰。


    不遠處,是昏睡著的皇帝。


    那是天下的主人啊,竟然淪落到受此屈辱,嬪妃侍寢之夜,他卻被迷暈昏睡,任由別人登堂入室,當著他的麵行不軌之事。


    他鉗製住她的手驀然鬆開,他極力地想讓自己平靜下來,可是平靜不了。


    他的女人突然跟他說她不想再等了


    “那個時候,你就讓我等了。”她扯了扯唇角,迴頭睨他,眼中是尖銳的光,有些刺目。


    “現在,還讓我等。”


    “我知道......”他有些煩躁地將額前的一縷碎發捋到腦後。


    他知道她說的是實話。


    好吧,他有錯,千錯萬錯他都有錯,可是那也不能全怪他吧。


    六年前罷了,那時候,他也才是二十一歲的年紀,那時候的男人,誰不是想多玩幾年,除了被家裏從頭管到腳沒斷奶的小子,誰天天想著成親娶新婦。


    他知道,女人想的和男人想的是兩碼事。


    他那時候也聽她明裏暗裏地詢問過何時能娶她進門,他都說“明年”。


    明年複明年,一直到最後他終於懶得敷衍。


    “我這次是真心的。”他的大手覆上她纖細的手背,握著她的柔荑,撫摸上他的胸口,“你摸摸,銀霄,天地可鑒,我想娶你,我真的想娶你。”


    手心下的胸膛起伏劇烈,好像有一顆心就要蹦出來。


    “我要是騙你半句,我萬箭穿心不得好死。”


    他握著她的手,放到自己唇邊,細細地吻著她每一根指尖,家常閑話一般對著不為所動的女人發著最毒的毒誓。


    茉莉花的香氣幽幽捆住他的心魂。


    是他喜歡的味道。


    他一顆心都恨不得融進她身體裏,將她的身子一寸一寸地揉碎了,兩人的血和肉都合為一體,水乳交融在一處。


    “不要說這樣的話,不吉利。”她皺眉,忍不住歎氣嘀咕:“要是發誓有用......這世上男人隻怕都要死光了。”


    他忍不住笑出來,男人的笑聲低低的,悅耳且又有別樣的誘惑力。


    他的銀霄依舊可愛得要命,插科打諢起來,也一針見血。


    “我不說了,都聽你的,以後我都聽你的,你叫我往東,我絕不往西,你叫我立起來,我絕不軟著!”他將她抱上床,正色道。


    她紅了臉,有些慍怒地瞪著他,揮開不老實的手。


    “那我叫你站在陛下這邊呢?”她故意道:“政事你也聽我的?”


    他甚至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一瞬間後,他笑了起來。


    他忽然猜到她在想什麽,又是新奇又是興奮。


    家養的小雀忽然長大成了海東青,看著長大的鷹兒胃口越來越大了,金屋不肯住,如今飛到了未央宮,不遠處睡著那個人,她竟然也敢麵不改色地試探起他的態度來了。


    就像是養狸奴的人家,從小貓仔養到大,看著她上躥下跳也不覺得惱,反而越看越喜歡,甚至想給她搭個金窩塞滿它喜歡的玩意兒,看著它盡情撒野。


    “能。”


    他從善如流的點頭,笑意不減,甚至唇邊的弧度越發的深,“當然聽。”


    她有些訝然,不敢相信:“真的?”


    “真的。”他再度點頭,臉色認真。


    這迴她倒是不知道該說什麽。


    “那你要讓天下看到,你臣服於陛下。”她聲音清亮,濃密的睫微微顫動,“不僅不會造反,還會替陛下將那些造反的諸侯除盡。”


    男人沒有立刻答應。


    她微微有一絲緊張,兀自鎮定地和他對視。


    他手上有兵權,這是她無論如何也擁有不了的。


    她的話無異於告訴他,她要他成為她手裏的一把刀。


    倒反天罡了這是。


    魏承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他還是第一次,抱著洗得幹幹淨淨香噴噴的她,在床上這樣純潔地談論正事。


    “是為他,還是為你?”片刻後,他的聲音再度響起,粗糲的指腹劃過她的下顎,沿著她娉婷的頸線,滑進她的寢衣。


    “為他不行。”他喉結滾動,“為你可以。”


    “不過現在不可以。”他喘著粗氣,去尋她香軟的唇:“給我親一口我就可以。”


    反正也不過是個傀儡,坐在宣室殿裏擺擺樣子。


    讓他覺得刺激的是,懷裏的女人似乎比他想象的還要瘋狂。


    誰說她乖順的,乖順個屁,心裏黑得很。


    她想做什麽?


    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需要他,想用他,不光想用他,還想玩弄他,這是想報複這幾年的仇?


    蔫兒壞蔫兒壞的,偏偏又叫他撓心肝的癢。


    “他還在外頭。”她抬手擋住他湊近的唇,撇頭有些嫌棄:“你不怕我害怕。”


    “不害怕。”他含含糊糊迴答,伸舌在她手心舔了舔,她癢得瞬間手一縮,卻被他捏住手腕。


    他嗅著她肌膚上的暗香,“那藥下得重,今晚上床掀翻了他都醒不了。”


    女人臊得臉滾燙,“說什麽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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