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不用......犯不著要星星月亮。”她打蛇隨棍上,跪坐起身,順手披上了外衣,“隻要將軍一句話的事兒。”


    “說起這些,我也有事要跟你說一聲。”魏承望著帳頂,似是想了一會,還是沒說出口:“罷了,過幾天再說吧。”


    看看她到底要把他的生辰玩出什麽花樣。


    到時候一塊說出來。


    從前他想著,後院有沒有女人無所謂,有還麻煩。


    他又不缺女人,何必非要弄進來放家裏杵著,但是如今許是年紀漸大了,漸漸竟生出了先成家再立業的荒唐念頭。


    而且不給個名分,這女人就老是不老實,先是想著偷偷溜出幽州,現在又是一生氣就往外跑,不迴幽州,往並州跑。


    雖然有可能是認錯了路跑錯了方向,但是還是該罰!


    不過他又不是她爹娘,真罰了隻怕要記她的仇,到時候心裏給他記著賬,麵上陽奉陰違,也是難搞,不如名正言順地把她圈在他身邊,到時候,她就是在官中登記入冊的有家室的人,跑到天涯海角,隻要碰到查問戶籍的官府,都能看到她頭上都頂著他的名字。


    想起之前沈銀霄求他個名分,他一口迴絕得太幹脆,上迴他暗示了一迴,她也不知道是腦子不好使沒聽懂還是他暗示得太隱晦,竟想著給他塞別的女人。


    心裏就有些不是滋味。


    得找個合適的機會,裝作不經意地隨口提出來才好。


    否則就顯得自己太刻意了,難免失了他一個大男人的臉麵。


    他微不可查地勾起嘴角,心裏不自覺的開始遐想她聽到這個消息時的反應。


    她聽了定然會先呆呆地看著他,他再若無其事地皺一皺眉,說句“不願意就算了”,她再迴過神,然後興奮地抱住他,傻乎乎又溫柔小意含羞帶怯地倒進他懷裏。


    哪有女人不願意嫁人的?


    更何況還是他這樣哪兒哪兒都優越的男人。


    女人家得知自己要嫁人都是什麽模樣?


    他不甚清楚,但是根據話本戲曲裏來看,大約都是喜悅和忐忑的,不過沈銀霄跟了他這些年,夫妻之事沒少做,大約會少些忐忑,多些水到渠成苦盡甘來的喜悅。


    他卷著她的一縷頭發,繞在指尖,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將她攬在懷裏。


    成婚算得上是人生大事,他記得重明娶親,聽他說過六禮很是有些麻煩。


    除了備好彩禮,還要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迎親。


    準備的一應用具禮器也十分繁瑣,比如新嫁娘的自己準備青廬,喜服,又是要滿滿的精致刺繡又是要挑選合適的布匹,搞來搞去要數月才能弄完。


    他皺了皺眉。


    太繁瑣了,把時間和精力浪費在這些不必要的事情上,在他看來是蠢人才願意做的事情。


    到時候還是一切從快從簡便是了。


    沈銀霄有些困了,看他一動不動的看著某處,似乎在想自己的事情,索性一聲不吭地爬起來,下榻打了水擦了擦身子,又爬上床在他身旁的空地躺了下來。


    攏緊衣服,打了個哈欠,迷迷糊糊道了句你早些休息吧,便自顧自地閉上了眼。


    魏承迴過神,偏頭瞧了一眼她紅撲撲的臉蛋,鴉羽一般黑的柳葉眉和睫上,還沾著涼涼的水汽,睫羽輕輕顫抖幾下,眉頭微蹙,又緩緩舒展開。


    不過......


    他頓了頓。


    女人家一輩子大約就結一次婚,應該會希望自己的婚禮辦得比別人好比別人熱鬧的吧。


    那便繁瑣一次罷了。


    上次命人送給她那沒用的爹娘兩箱金子,算不得彩禮,還是得重新準備,這好說,他不缺錢,但是那對爹娘屬實有些上不得台麵,到時候就讓他們不必出來相送,就坐著當個擺設就行了,不過不能從那破院子出門,那破院子也太寒酸簡陋了,到時候金堆玉砌的一個美人兒從那樣寒酸的院子裏出來,實在有些不成體統。


    考慮完這些,他舒了口氣,準備睡了。


    一聲唿氣將半夢半醒的沈銀霄又給嚇醒了,睡意一哄而散,她揉著眼睛眯著眼看他,他伸出一隻手,哄孩子似的摸著她的脊背。


    “這麽晚了,怎麽還沒睡?”


    她咕噥道,有些起床氣得閉著眼將杯子往上提了提。


    “在睡呢。”


    沈銀霄閉著眼睛,半晌都再沒睡著,睜開眼,昏昏的夜裏見他還睜著眼,那雙烏黑的眸子泛著兩點微茫,她沒好氣抱怨:“都是你,我現下又不困了。”


    她皺著眉,噘著嘴,瞪著他。


    他笑了笑:“不困了正好,我也不困。”


    她警覺地把被子往上扯了扯,捂住了自己的脖子瞪大眼睛看著他:“不能再做了,再做就把你掏虛了。”


    他一頓,捏了捏她的下巴,失笑道:“瞎想什麽呢。”


    一隻手拍了拍她的屁股:“你小時候睡不著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閉著眼睛硬睡唄。”她想了想,“不過再小一些,睡不著的話,我娘會給我講故事,她講的故事又無聊又長,聽一會我就困了。”


    “將軍呢?”


    魏承半天沒說話,下巴擱在她的額上,不知道在想什麽。


    “睡不著,就給我講講故事吧。”男人的聲音悶悶的,從頭頂傳來,他的心跳均勻且有力,一下一下的印在她心底。


    “講什麽?將軍想聽什麽?”


    “你會什麽就講什麽,都成。”


    聲音雖平穩,她卻總咀嚼出一股似乎不太高興的意味。


    她不高興時,他會給她買東西,想著哄她開心,他不開心,雖說她不知道為何不開心,大抵是為了公務煩惱,不過她也想替他排憂解難的。


    畢竟這麽多年赤誠相對呢,她對他總有些交情在的。


    她想了想:“那我講幾個笑話吧。”


    他睨了她一眼:“你還會講笑話。”


    “講得不好,將軍別怪我。”


    他慵懶地“唔”了一聲。


    她清了清嗓子,開始講:“有一子,好遊妓館,父責之曰:‘不成器的畜生,我到娼家,十次倒有九次見你。’子曰:‘這等說來,你還多我一次,反來罵我?’”


    男人嗤笑一聲。


    “繼續。”


    “一人娶一老妻,坐床時,見麵多皺紋,因問曰:‘汝有多少年紀?’


    婦曰:‘四十五。’


    夫曰:‘婚書上寫三十八歲,依我看來還不止四十五,可實對我說。’


    曰:‘實五十四歲矣。’


    夫再三詰問,隻以前言相對。上床後更覺得不對勁,男人心乃巧生一計。


    曰:‘我要起來蓋鹽甕,不然被老鼠吃光矣。’


    婦曰:‘倒好笑,我活了六十八歲,並不聞老鼠會偷鹽吃。’”


    魏承悶笑起來,胸腔一震一震的,弄得她粉腮癢癢的,她也跟著笑了起來。


    “還有呢?”


    沈銀霄被鼓勵得信心大作,搜刮起腦子裏的存量,又開口:“一翁欲偷媳,媳與姑說明,姑雲:‘今夜你躲起來,我自有法子。’乃往臥媳床,而滅燭以待之。夜深翁果至,認為媳婦,雲雨極歡。既畢,嫗罵曰:‘老殺才,今夜換得一張床,如何就這等高興!’”


    還沒等男人有反應,沈銀霄自己已經忍不捂著嘴悶笑起來。


    “我還有一個,更有意思,要聽麽?”她咧嘴而笑,抬起頭,歡快的對他說,卻沒得到首肯,半晌,才發現男人表情古怪,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她頓時覺得有些不妙,收起笑,緊張地咽了口口水。


    她想起來了,魏承他爹之前確實想納了她來著。


    估摸著這是聯想起她和他爹了,沒想到一個笑話說得不是時候,她尷尬地準備轉移他的注意力,道:“我還有其他的。”


    “沈銀霄,你哪裏學的這些烏七八糟的東西。”他涼涼道:“你平時看的什麽書?”


    “就這麽看書的是吧?”他眯著眼,好像是重新認識她似的瞧著她。“你還跟誰講過?”


    看起來挺乖巧白嫩的小姑娘,講的葷段子怎麽跟行伍出身的那些泥腿子似的,心怎麽就這麽汙呢,講起來還臉不紅心不跳,笑得比平時跟他說話時還燦爛。


    這要是任著她在外頭野,還得了。


    怕是得給他帶幾頂綠帽子。


    他磨了磨後槽牙,越發覺得應該將她牢牢按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她臉一白,趕緊澄清:“沒有,我誰都沒講過,今天,就第一次講......”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寵嬌雀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夜合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夜合並收藏寵嬌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