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刺史暴斃身亡的消息時,沈銀霄正坐在店裏和雲仙一塊剪窗花。


    “聽說刺史夫人昨夜裏一同殉情了。”雲仙咂舌,“真是情比金堅。”


    “是啊。”


    此事實在讓人不勝唏噓。


    深宅大院裏的事情總是疑雲密布,雲仙又聊起蘭溪和重明的婚事,兩人都有羌人的血統,兩人的婚禮,卻準備用漢人的形製來操辦。


    “婚禮的日子定在了大年初五,你到時候去麽?”雲仙拿著把黃銅小剪,在已經畫好了紋樣的紅紙上比了兩下,沿著白色畫粉緩緩剪下,是一雙蛺蝶撲花的樣式。


    蘭溪送來的請帖還靜靜地躺在沈銀霄房裏的妝台上,她是去不成的,搖搖頭,又想了想,道:“到時候再說吧。”


    她的朋友不多,如今她就要走了,卻連好好地道別都不行。


    心裏好像堵著一口悶氣,她放下剪子,拿起茶壺倒了杯熱茶,抿了幾口。


    縱然在舍不得這些朋友,和自己的自由比起來,也得舍了。


    她望著雲仙一副超然物外的模樣,她猶豫問道:“赫連使君這些日子很忙吧,你們還......”


    蘭溪和雲仙都是她朋友,如今赫連重明眼看就要和蘭溪結為正經的夫妻,站在蘭溪這邊,她希望赫連重明能和蘭溪好好地,起碼好好對她,但是站在雲仙身邊,她又希望雲仙能過得好。


    “我和他不過是露水姻緣,那套宅子我還住著,他沒叫我走,我就沒走,他叫我走,我就迴翠華樓。”她不在意道,目不轉睛盯著窗花有些久,眼睛有些酸疼,抬頭眯眼忘了往窗外的樹:“我剛進這行的時候,樓裏的媽媽就跟我說過,做這行最忌諱的就是把自己的一顆心給了出去,做娼妓,應該盯緊男人口袋裏的銀子,這些男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我們要做的就是吸幹他們的精血,等他們身體空空,錢袋空空,再一腳踹掉,換下一個。”


    她望著銀霄:“有時候,咱們改變不了的事情,還不如學著接受它,讓自己習慣,並從中盡量撈些好處,畢竟一味的反抗,受傷的很可能隻是自己。”


    沈銀霄笑,沒有說話。


    雲仙沒留下吃飯,剪完了窗花有些累,望了望天色,雲頭移得飛快,怕是待會要刮風,想起今日出門是在院子裏曬的幹梅花,和她道了別,坐著轎子迴了住的地方。


    除了跟在雲仙身邊的小丫頭,院子裏隻有一個幹粗活的老嬤嬤,見她迴來,行了個禮就走開去做自己的事情,她走到院子裏,將晾在竹篾裏的幹臘梅拿到了窗下,她準備閑著沒事做幾個臘梅花的香囊和軟枕。


    收東西這樣的閑散事原本應該是守在院子裏的那個嬤嬤來做,隻是這嬤嬤是重明指派來的人,如今見自家使君眼見就要贏取貴女,不常來這個院子裏,又知道院子裏住的,是個娼妓出身的女子,便有些憊懶,總是逮著時間偷奸耍滑,雲仙也懶得計較。


    她站在窗下撥弄著框裏的梅花花瓣,撿了一片放在鼻尖輕嗅,香氣不濃不淡,很是好聞。


    沒注意到有人進來,隔著闌幹,笑看著她。


    她放下梅花,轉身準備去把自己繡好的香囊和軟枕套拿出來灌,一轉身赫然被身後的男人嚇了一跳,拍著胸脯,嬌聲道:“嚇死了,做什麽好端端的嚇唬人?”


    赫連重明生的比普通漢人要輪廓分明些,皮膚也是冷白色,手臂上線條緊繃,隱隱還能看到青色的血管,微微壓眼的劍眉輕佻的挑起:“不想見我?那我可走了。”


    說罷竟真的轉身要走。


    雲仙瞪著他,把手裏攥著的一朵幹花扔了過去,扔到他的肩頭,又掉到了地上,他把幹花撿起來,旋身上了廊,將花扔進了筐裏,低頭在她臉頰邊聞了聞:“好香,今日用的什麽香?”


    一雙大掌扶上她的腰,緩緩上移,捏住那隻雪丘,低頭叼住她小巧的耳垂,含糊不清:“讓我聞聞,裏頭是不是也熏了香。”


    雲仙嚶嚀一聲,身子骨一軟,攀住他的肩,一雙秋水眸睨他,“啐”了一口,半嗔半怨:“還是讓我迴去吧,眼見著要成親了,還是個公主,這麽不安分,也不怕她生氣。”


    他不在意笑了笑,將她攔腰抱了起來,往床上去:“她是金枝玉葉,看不上我。”


    床帳聳動,好似一浪推著一浪,她緊咬著唇:“輕......些,當心嬤嬤......聽到了。”


    “聽到就聽到了。”他背上都是汗,笑著低頭,咬在她粉紅的山尖,激得她一陣顫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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