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遊離開了。


    沈銀霄咽了口口水,轉身望向魏承。


    有的人像狐狸,有的人像老鼠,有的人像貓,有的人又像豬,沈銀霄覺得,魏承像狗,狗這東西,就要順毛擼,越是生氣越要順毛,一邊順毛一邊哄,保管不出三下就好。


    “別生氣了。”


    少女聲音軟軟糯糯,比殺人有效。


    “我不該打你的。”


    差點殃及李遊。


    下次應該換個沒人的地方打。


    下頜還微微泛著疼。


    剛才就應該直接掐死那個男人。


    什麽野男人,都往自己跟前帶。


    他想弄死他太容易了。


    可是不行。


    “嗯。”


    他笑了笑,讓自己的表情柔和了些。


    眼前的女人還願意為了那個野男人裝出一副溫柔的模樣哄他。


    這麽怕自己殺了那個野男人。


    以為他看不出來麽。


    殺了他太便宜他了。


    他幾乎將牙咬碎,一個窮書生罷了,他一句話就可以讓那小子在幽州徹底消失,他指縫裏漏出來的一粒沙都能壓得他喘不過氣。


    他要讓他活著。


    讓眼前的女人對他徹底死心。


    心死了,比看著人死,更好。


    免得人死了,眼前的傻女人還要給野男人披麻戴孝。


    他不得氣死。


    辦法還不多麽。


    他又笑了一聲。


    沈銀霄紅了眼眶,靜靜地看著他,“別生氣了,好不好?”


    “生氣?”他繼續微笑。


    “我沒生氣。”


    男人的大手反手握住她的手,捏在手裏緩緩揉搓:“今天隻是想來看看你。”


    他低頭裝模作樣的瞧了一眼一旁的水缸,缸裏泡著黃澄澄的豆子。


    照樣裝模作樣的關心,笑問:“在洗東西?這些豆子做什麽呢?”


    溫熱透過肌膚,熨貼的傳遞到她的手心手背,被水浸泡的有些冰涼的手暖了起來。


    她想抽迴手,卻被捏的更緊。


    “磨豆漿。”她低聲迴答。


    他已經看到了一旁的石磨。


    一個人顯然不可能一邊洗豆子一邊磨石磨。


    他又咬牙。


    “銀霄啊......”蒼老而又熟悉的聲音從身後惶惶然傳來。


    那聲音微微發顫,強行插入兩人的糾纏之中,尤其突兀。


    沈銀霄嚇一跳,猛的抽出手,轉身擠出一抹笑,“爹,你怎麽來了,外頭沒人了?你來得正好,我昨日去對麵包子鋪買了兩隻包子賒賬沒付錢,你現在幫我去結個賬......”


    “撲通——”一聲,一貫畏縮膽小不善言辭的沈父跪了下來。


    這一跪,朝著魏承。


    “是我貪心,吃著碗裏看著鍋裏的,以前咱們家走街串巷地賣豆花雖然窮點,但是也是自己掙錢自己花,沒求過什麽人,更沒想著靠女兒過日子,我這輩子運氣都不好,幹什麽虧什麽,什麽都輸了,突然遇著了貴人,我就真以為是老天爺開了眼,讓我撞上大運了,果然是我異想天開......”


    魏承冷眼看著皺巴巴的老頭絮絮叨叨。


    “咱們家不是大戶人家,小門小戶,高攀不上魏家,魏少君行行好,放過我姑娘吧,讓我有生之年能見著我姑娘嫁一個好人家,能找到一個對她好的姑爺......我姑娘性子直,進不了深宅大院,這鋪子咱們不要了,還給魏少君,銀霄,收拾東西,咱們迴家,咱們有手有腳,咱們不用求人!”


    沈銀霄眼眶一酸,又濕了,“爹你做什麽,快點起來!”


    好啊。


    魏承臉色鐵青。


    又來一個給他添堵的。


    又是個男的。


    還是沈銀霄她那沒用的爹。


    這種底層百姓的生平,一眼就望得到頭。


    做什麽賠什麽,還讓十四歲的女兒去青樓彈曲養家糊口。


    沒用的玩意兒。


    比那個野男人還可笑。


    打不得罵不得的落灰豆腐。


    “我先走了。”他聲音平靜,看著沈銀霄:“有什麽事情直接來找我。”


    他抬手幫她理好鬢邊微微淩亂的一縷頭發,甚至還貼心囑咐:“不必逞強。”


    說罷瞧了一眼沈父,沈父被嚇得一抖,差點趴下。


    “伯父起身吧。”


    他微笑。


    沈父受寵若驚的起身。


    男人銳利的視線將眼前的老男人不著痕跡的從上到下掃視一遍。


    到底是沈銀霄的父親。


    這輩子最大的貢獻就是養了個女兒。


    以後他還要他女兒心甘情願的伺候自己。


    暫且裝一裝。


    伯父?


    他也配?


    魏承轉身大步離去。


    沈父卻心有餘悸。


    “銀霄,他不會報複我們吧?”


    “不至於的,爹,你別擔心。”


    他估計都懶得看他們家一眼。


    “哦,那就好,收拾東西,咱們迴家。”


    沈銀霄點頭,心裏卻遲疑。


    果然,一家三口剛開始把東西往車上搬,幾個身穿兵甲的軍士就來了,二話不說把車上的東西卸了下來,搬迴了店裏。


    沈父沈母以為魏承沒打算放過他們,臉色慘白。


    為首的魏寧掏出一張文書,“唰”地打開,拍在桌上。


    行事作風一如魏承。


    “少君說了,這鋪子當作租給沈家的,每個月從收入裏抽出十分之一來交租還賬,一直還到還清為止,若是不願意繼續在這裏幹下去,就請立刻還清那一百兩的利息錢再走,是走是留,你們自己決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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